所以,谁都知道这里头到底是咋回事。
于是这场相看,在附近几个村里,一顿饭的功夫就都传遍了。
钱大丫在家,当着媒人的面儿,狠狠地作闹了一场。又摔碟子又打碗儿的,结果没折腾上几分钟,就被钱守财和钱老本俩人一块儿给强力镇压了。
拿了一根麻绳把她给五花大绑绑了起来,然后还找了块抹布,把她嘴巴给塞上了。
来相看的这家人,脸上神色莫名,心中却笃定了,就是这一家了!
虽然这家彩礼要得真是高,比旁人家里都要高出一大截。
然而这家人的态度,很显然是真打算卖闺女的!
东北这嘎达虽然家家户户都重视小子,觉得丫头片子迟早都得出门子,是人家的人,然而心疼起闺女来,也真心疼。
那心疼闺女的人家,相看婚事的时候要精挑细选地不说,谁家闺女出门子以后,要是在婆家过得不好,娘家的老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老的少的都得打上门去的!
然而,这一家子也没有个女主人,这几个傻老爷们儿,看来也没有护着这个丫头的心思。
既然敢要这么高的彩礼,以后就算是把他闺女磋磨死了,他们也没脸找上门去。
所以,这家的条件简直再合适也没有了!
两厢一合拍,这谈婚论嫁的进度,也就快起来了。
钱大丫被绑起来了,既跑不出去,也没法给姜英杰通风报信,只能默默地流泪。
姜英杰忙着赚钱攒彩礼,起早贪黑地,忙得头不抬眼不睁地,也没功夫关注村里的闲话。
等他从一块儿找松香的小伙子嘴里听到老钱家给钱大丫相中了一门亲事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钱家的婚事,基本上已经敲定,几乎没啥变化的余地了。
姜英杰哭得天昏地暗,大病了一场。
他这边病得昏昏沉沉地,发起来高烧,躺在炕上动弹不得,水米不进,险些去了半条命。
牛桂花最先受不住了,哭了一场,又骂了一场,见天儿地想起来就抱怨自己怎么这么命苦,然后再哭,然后再骂……
如是反复了数次之后,却不知在姜老太太跟前说了些啥,竟然把姜老太太给说通了。
得到了姜家二老的支持,于是牛桂花一转身就去了老钱家,跟钱守财连威逼带利诱,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就为了给姜英杰提亲。
然而钱家收了那山里人家的彩礼了,要退回去,他们怎么舍得?
可是牛桂花放了狠话,要是姜英杰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要到公社去告老钱家,说他们家破坏婚姻自由,买卖妇女,让他们一家子爷三个都去蹲笆篱子去!
老钱家找杨媒婆打听了一番消息,又去生产队找了生产队长探口风,然后发现自己家这事儿,果然可能有些麻烦。
最关键的是钱大丫那丫头,自打跟姜英杰好了以后,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那是死活都不再愿意听家里的安排了。
如果牛桂花真的到公社去告他们,而钱大丫那个死孩子又跟家里人记仇的话,说不定老钱家人还真得去蹲几年大狱。
蹲笆篱子……听着就可怕,这事儿说啥也不能去啊!
双溪村有个光棍汉就因为打架斗殴,失手把人打死了,蹲了几年笆篱子,后来出来了,结果别人都不敢跟他来往。
老钱家的名声已经够臭大街了,这要是再蹲大狱去了,回头不更是没人搭理?
那日子还怎么过?
那还能有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进来么?
于是,钱家人的态度便有几分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