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啥来了?”
“来找你离婚。”姜大地心中应道,嘴上却没敢这么说,只是把脸一沉:
“咋?我来干啥,还得先找你汇报汇报?你是领导呗?七宝他也不是我儿子,是你跟谁生的野种呗?”
“你……”
沈春柳笨嘴拙舌,跟姜大地说了两句,就被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一双本来就肿得跟两个红桃子似的眼睛,越发肿得厉害了。
姜大地心中的燥热稍稍发泄出来一点儿,冷着脸,沉着声音怒斥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到晚地哭,你这是号丧呢?就你这么个哭法,再好的日子,都得被你哭晦气了!”
姜大地的声音里透着一缕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恶意。
沈春柳被他气得张口结舌,只问了一句:
“姓姜的,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却再说不出来别的,继续呜呜咽咽地哭了下去。
姜大地厌倦地皱着眉: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七宝这是咋样了?我听说已经做了手术了?这咋还不醒过来呢?对了,做手术不要钱么?你哪来的钱?”
姜大地问得理直气壮。
自打姜英秀到了县里上班,渐渐地不怎么过问家里的事情,姜大地和沈春柳之间的财务关系,只维持了一小段时间,就又恢复到了姜大地掌家的阶段。
所有的现金和粮票都得一张不少地放在姜大地手上,沈春柳拿家用的时候,要一桩桩一件件,跟他详细说明,什么钱花到了什么地方。
因为沈春柳有意无意地在姜英秀跟前替他遮掩的缘故,姜英秀其实还不知道这回事。
所以说,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春柳固然是可怜的那一个,可是她的做法,在姜英秀看来,真是分外不值得同情。
然而,她和沈春柳毕竟是名义上的母女。两者之间的关系,怕是撕撸不开了。这些糟心事,姜英秀真是不想管,也得管。
姜英秀忍不住心中哀叹:
好歹咱也是有空间的人哪,怎么混的这么惨,净在这些狗屁倒灶、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打转?
然而,后方倘若不巩固了,以后这些糟心事,还得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当然,这些感慨,其实都是后来的事了。
这会儿,姜英秀正在收费处给七宝续费呢。
所以还压根儿不知道,姜大地来了病房看望七宝,顺便跟沈春柳找茬干了一仗,正对沈春柳兴师问罪呢。
姜大地见沈春柳没有回答,忍不住凑近了,面目变得有几分狰狞,俯下身子,像一条盯着猎物的蛇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沈春柳肿成烂桃子一样的双眼:
“我问你话呢!你哪来的钱?”
沈春柳被他看得心中发寒,又有几分胆怯了,于是声音愤愤地说道:
“从宋三斗老婆手上借的。”
姜大地忍不住低声怒吼了一句:
“你胆儿肥了你!还敢借钱借到宋三斗媳妇儿手上去了!你也不怕丢人!”
沈春柳也气急了,一边哭,一边说:
“呜呜……你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七宝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你扔下自己儿子,屁颠儿屁颠儿地去照看别人家的儿子,我都没嫌你丢磕碜,你竟然嫌我借钱磕碜!你既然嫌弃我借钱磕碜,为啥不事先把钱留下来?难道你儿子被人家打伤了,我不把他送医院,还非得眼睁睁看着他把血流光,直接被人害死,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