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虽然面皮不薄,却到底没有直接把手伸进姜英秀的小包袱里去掏吃的。
姜英秀再次眯了眯眼睛,对老太太的评价进一步降低。
不过,毕竟是老年人么,虽然这种表现有几分不懂事儿,可是毕竟年纪那么大了,谁还没有个老了的时候呢?
不是啥大事儿,忍让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只希望这老太太能适可而止,别太得寸进尺了。
不然自己要是忍不住了,当众把人给怼了,沈春柳的面子上,未免不大好看。
毕竟这是沈春柳头一次出远门儿,最好不要给她留下啥不愉快的回忆,省得被吓着什么的。
万一沈春柳因为这趟旅途不够愉快,心理留下点儿阴影啥的,以后再不乐意出来了,死活非得留在杨树沟子村的话,这不是给几个妹子和唯一的兄弟添乱么。
姜英秀一边听着老太太和沈春柳尬聊,一边散乱地转着杂七杂八的念头,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瞄着手里的书,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火车晃晃悠悠的,节奏单调而又不断重复,姜英秀忍不住觉得眼皮子有点儿重,想睡一觉。
阳光透过窄窄的火车车窗和车窗上的布帘,洒落在姜英秀脸上,照得她脸上细嫩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老太太盯着姜英秀的脸就出了神,半晌后,方才低声喃喃了一句:
“这个囡囡倒是正好。”
习惯了她高亢尖锐却又粗嘎难听的声音,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近乎温柔的低语,姜英秀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这一堆人有一个算一个,要论谁耳朵最好是,那肯定是姜英秀自己啊!
她早就感受到了老太太的目光,不过这话,还是有几分让她费解。
不过,姜英秀懒得理她。
反正万一真有什么预料不到的事儿,自己闭着眼都搞得定!
又过了好久,天色都黑了下来,老太太的儿子总算是回来了。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急速地跟她儿子说了一番话,用的却是姜英秀几人都听不懂的外地方言。
老太太的儿子瞄了过来,把姜英秀几人一一看了一番,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老太太满意地笑了。
姜英秀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觉着这老太太的笑脸那么不怀好意呢?
不,不行,不能对别人的容貌有偏见啊!这老太太长得丑,人也讨厌,还爱占别人的小便宜,但是并没有做出来什么真正过分的事儿……
还是不要因为人家长得像巫婆,就觉得人家一定是巫婆比较好吧!
姜英秀默默地掀开了被子,准备躺下了。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
“这丫头真不错,还知道给奶奶铺床。”
姜英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见过脸大的,还没见过脸这么大的!
她直视着老太太的眼睛:“这是我的铺。”
老太太十分淡定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挪窝:
“我就在这睡了。闺女你就跟我换一下吧。你看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登高爬低的,这也不方便啊!”
这倒是个问题。可是,既然你明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明知道登高爬低的不方便,你老人家买票的时候,为啥不买张下铺呢?
姜英秀冷冷地回道:
“行啊,不过你得先把这铺位的差价给我补上。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笃定一个连吃喝都要从别人那蹭的老太太,绝对不会舍得这份票钱。
果然,老太太一听到还要补差价,顿时变了脸色:
“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太不懂事儿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尊老爱幼也没有别人替你买火车票的道理吧?”
……
一阵静默,沈春柳怕出事,急忙去扯姜英秀的袖子。老太太气得呼哧带喘,见到有人拉架更来劲了,顺势往床板上一躺:
“我还就不起来了!”
姜英秀乐呵呵地说:
“行啊,有本事你干脆一辈子别起来!”
说完,就悄悄地用意识力的“绳索”把老太太的身体束缚在了床板上。
老太太躺了一会儿,见姜英秀刚才态度那么强横,这会儿却没怎么地她,更来劲了。
想要骂人,觉得躺在那里呼吸不畅,而且气势不够,就想坐起来,用手撑了下身侧的床板,这一下发现不对了——怎么居然坐不起来了呢?
老太太暗中使劲儿——她看起来似乎颤颤巍巍,其实体力并不差,手劲儿尤其大着呢。
然而,姜英秀特意加粗了的意识力“绳索”哪里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老太太郁闷了半晌,暗地里挣扎了许久,却就是爬不起来。
难道是这趟来车站之前,走路太远了,累着了?
算了算了,爬不起来就爬不起来吧,反正骂人也不是非骂不可,忍一忍也没什么。
然而,很快老太太就忍不下去了。
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躺着,其实是很累很累的。
再者说,就算她能忍,她的膀胱也不能忍啊!
谁让她刚刚贪小便宜贪得太过了,喝了沈春柳足足一缸子水的!沈春柳都没喝到,基本上全让她给喝了。
结果这会儿,喝进去的水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顺顺溜溜地走到了小腹。再不起来上厕所,就得尿裤子了!
老太太这回是真急了,心里也有些发慌。
但是不管她怎么使劲儿,脸蛋子憋得通红,该爬不起来,也还是爬不起来!
还是沈春柳率先发现了老太太的不对劲儿:
“哎哟,大娘,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么?是不是发烧了?”
老太太的脸颊红通通的,沈春柳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样子,还以为她发烧了。
伸手就去探她的额头。
老太太悲从中来,忍不住说道:
“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我想爬起来,却怎么也吃不上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