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中,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景泰八年正月,朱祁镇受了几个‘投机分子’的挑唆,再加上之前朱祁钰的步步紧逼,他下定了决心要夺回皇位,索性‘夺门之变’最后是成功的,朱祁镇重登皇位,斩杀了当初拯救国家于危难之间的于谦,将年号改为天顺元年。
二月,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朱祁钰被废位郕王,迁至西内。或许是因为夺回帝位的朱祁镇太兴奋,以至于过了十几天才想起这件事,而在这十几天内,咱们的大明皇宫内居然同时住着两位皇帝,实在是为后世留下一大笑柄。
时至三月,宫里突然传来一道圣旨,恢复朱见濬太子之位,并改名朱见深。
朱见深呆滞的拿着这道沉甸甸的圣旨,面色凝重,并未露出原本该有的喜悦之情。粉唇微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晴儿在旁催促道:“殿下,快领旨谢恩啊。”
他这才清醒过来,依言谢了恩。朝颁旨的太监问道:“皇叔呢?”
“这个老奴不知。”或许是活着,或许已经死了秘而不宣,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在皇室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了,可是说出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待太监颁完旨回宫后,朱见深依旧不见丝毫的兴奋和激动,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秋月以为他是在为那位皇叔担忧,噘着嘴嘟囔道:“殿下还真是仁慈,您把他当叔叔,他可是没把你当侄儿,若不是他授意,您也不会到如今连一整本的书都没看完过。”
“秋月,莫要胡说八道。”晴儿到底是年长些,说话做事都极其稳重。
“我哪儿说错了,你这些年又不是没看到殿下受的委屈。”
“别说了。”朱见深低吼一声,拂袖而去。
秋月见他生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到底别人才是一家人,打断骨头都连着筋,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呢,此时看着朱见深远去的背影,心中又羞又急,眼泪啪啪的往外流。
朱见深拿着那卷圣旨一直徘徊在江小白的门前,来回的踱步着,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当年江小白说的那句:三年后,你便可以重新回到东宫。
而现在距离当时,正好便是三年。
江小白翘着腿,在窗前一边赏着月,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话本。
忽然听见门外有细微的响动,心里顿时悬了起来,自从被上次那个黑影吓过一次之后,变得格外胆小,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要紧张一番。
她随手抄起一个木凳,蹑手蹑脚的朝门口走去。还不等她将殿门打开,那门上赫然出现一个黑影,吓得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闭着眼大喊着救命。
门外的朱见深听见了动静,立马闯了房间,惊呼道:“姑姑,你怎么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惊魂未定的江小白结结巴巴的问道。
朱见深将她扶起,有些羞涩的说道:“我一直都在外边。”
原来刚才的黑影就是他,江小白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你找我有事儿?”
“嗯,这个。”他将手中的圣旨往前一递。
她将圣旨结果,看着上面复杂的繁体字,唇角微启,笑眯眯的说道:“恭喜啦,太子殿下。”
“姑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有什么好恭喜的?”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
朱见深眼神变得深邃,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未回答。
“若是不信,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你是否想要一一验证?”这句话无疑是对他抛出的橄榄枝,试问世人有谁不想知道自己的人生?拿着剧本过日子的生活,或许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他眼神坚韧,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用,我不想知道什么!”
看来是这次是她失算了,这当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诱惑都可以不动摇。不过转念想想,就算没有她的预知,他自个儿也能猜到自己的人生轨迹,何必多此一举呢。
“濬儿,咱们何时回宫?”上次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赶了出来,熬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去了,想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最迟应该是后日。”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江小白的脸上难掩喜悦之色。
朱见深低声道:“姑姑不喜欢这儿吗?”
“在这儿像坐牢一样,鬼才喜欢呆在这儿!”
因为朱祁钰的原因,作为朱见深的贴身侍婢,也一同被列入了禁止出入王府的名单,以至于她在这儿破地方整整呆了五年,人都快疯了。
“不行,我要快点收拾东西,到时候就来不及了。”说着便不管朱见深是否有话没说完,便转身折腾那一箱子没看完的话本去了。
朱见深看着那华韵尤浓的身影,轻语道:“可是我很喜欢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