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朱佑樘依旧不肯伸手,也不做声,直勾勾的盯着她。
就在江小白以为他是害怕朱见深骂他,准备将糕点硬塞给他的时候,他冷冷道:
“我怕里面有毒!”
不光是江小白,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这句话惊呆了,可是呆滞之后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眼前的小男孩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可是江小白看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神情,仿佛就像是纪秋月活过来了一般,那根深蒂固的恨意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的。
“放肆!是谁教你的这些。”朱见深最先反应过来,朝朱佑樘骂道。
照顾朱佑樘的嬷嬷立马跪在地上,也连连求饶,说是不知道为何小殿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谁教的,自然是纪秋月了,临时之前也不忘记让她的孩子也继续恨她,讨厌她。
只是江小白的心却有些酸楚,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当初他躺在破旧宫殿时的模样,自己如何一点一点的给他喂食,却不料成了这副模样。
朱佑樘显然被吓着了,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别吓坏他了。”江小白努力在人前维持一个善良继母的模样,笑着替朱佑樘求饶道。
怎料朱佑樘却并领情,用最稚嫩的声音说着最难听的话。“我不要你替我求情,你是个坏女人,是你害死了我娘。”
朱见深气急了,顺手就要朝朱佑樘的脸上打去。好在江小白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
“贞儿,你看看他都说的些什么话!你还替他拦着。”
“这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怨,他不过是受了闲言碎语的误导,等再大些就能明白了。”
总有一天,真相会被一点点的挖出来。
“贞儿!”朱见深虽然心疼江小白,可是又何尝不心疼朱佑樘?最后只能作罢,朝众人道:“太子对万贵妃不禁,即日起禁足半月,随身伺候的宫人罚扣月银仨月。”
一顿宫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看戏的人也悻悻的离开,毕竟谁也没想到,万贞儿在陛下的心中,竟然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重要。
朱见深因为公务又被叫到了御书房批阅奏折,江小白只能独自回自己的宫殿了。
月明星稀,不经回想起来到这儿已经有二十三年了。
经历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变化,也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苦,她披着的这张皮随着时间不断地衰老,蜕化,好像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自从那日被金珸赶走之后,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过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引渡’纪秋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化,江小白这段时间每日都悬着心,期盼着与金珸的下一次相遇。
在这儿,她有着朱见深无尽的宠爱,可是却没有人敢和她说话,人人都畏惧她,仿佛她身上包裹着一层尖锐的刺,没有人敢冒险靠近。
这日,在房间里摆弄着一盆菊花的江小白,心神不宁的直接将花苞给剪了下来。
她看着那掉落的菊花,拔腿就朝后院儿跑去。
梧桐树下,金珸倚在树干旁,双目紧闭,脸色却是煞白。
他安静的睡在那儿,透明的身体仿佛从不属于这天地之间,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江小白站在离他还有几步的地方,不敢靠前,她怕自己随便一个动作都会吵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