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个孩子!”我望着正在院子里捣鼓花草的小白,突然有感而发。
其实怎么说呢,这个念头这么多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也不算是突然。只是见着刘彻抱起小公主时温柔的模样,已经那床头的亲呢耳语,不禁觉得向往。
我觉得这一点儿小事儿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题,可是我看着小白面露难色时,便心生怨愤。
“你们若是不帮我,那我便自己想办法。”
说完便找人给母亲带话,即使寻访天下名医也要怀上孩子。
后来,椒房殿里进进出出了无数名医大家,也吃了无数千年万年的补品,可是肚子就是不见动静。
“阿彻,你快看,我好像肚子比以前大了不少。”我兴奋的在肚子上比划着。
看着阿彻和小白古怪的眼神,我不禁问道:“怎么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小白开口戳穿道:
“阿娇,你忘了吗?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阿房宫’了!”
这句话好像将我从幻想中拉回来现实,不禁开始回忆上一次见到刘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突然,那道白色的身影翩翩而至,看着金晤我每次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胆怯,因为他的目光太决绝,太理智,好像与我的世界格格不入。
“时间到了!”
这句话除了我,好像他们两个都听懂了,阿彻脸色煞白,原本虚无的身体都明显为之一颤。而小白更是夸张,竟然直接红了眼眶。
我不知道金晤所指的时间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这一年是元光五年。
或许是我求子心切,宫中的闲言碎语越演越烈,再加上平日里我总是关在房间‘自言自语’便更是引得有心之人猜忌。
也正因为金晤的这句话,我惴惴不安的过了几日。不断抚摸着手中的人偶,片刻都不敢离开。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深,听这声音便知道来者不善,我看着凭空消失的阿彻便知道是他来了。
我心中不知道是该优还是该喜,看着那黑色金龙袍的刘彻,好像又陌生又可怕。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卫子夫,她比上次相见更加端庄秀美惹人怜爱了,在宫里呆久了,出脱了那一股子俗气,咋一看上去倒也像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
自从那日之后,小白便被金晤带走了。偌大的阿房宫只剩下我和阿彻。
“搜!”
一声令下,阿房宫便被翻的乱七八糟,活像是被入室抢劫了一般,有时候我在想,刘彻是不是养了一群强盗。
看着沐沐直接从上来翻找我衣袖之时,我恍然大悟,原来金晤所说的‘时间到了’是这个意思。
“沐沐?”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毕竟她是我在这宫里还算恩宠的宫婢了。
可是她却头也不回的直接跪在刘彻和卫子夫的面前,邀功似的喊道:
“陛下,夫人,奴婢前日发现皇后娘娘手中握着一个木偶自言自语,心中疑虑,不料凑近一看,上面竟然写了陛下的生辰从八字,而且.......”
刘彻脸色大变,冷声斥道:
“而且什么!?”
沐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偷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我,又道:
“而且我看见皇后娘娘好像在往人偶上滴血,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似的……”
汉朝建立至今,最忌讳的便是巫蛊之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我半分狡辩。
刘彻瞥了一眼那人偶,原本灰黄的木料由于长期被血色浸染,早已变得血迹斑斑,骇人至极,他一脸嫌恶道:
“皇后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一次因为有神力相助,而这一次,我已经被神所抛弃了,没有人会来帮我......
我摇摇头,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给朕查,查清楚这种脏东西是怎么跑到朕的后宫来的!”
他愤怒的看着身后的御史大夫张汤,命其彻查。
我不禁黯然一笑,若是他能查出来还真是有鬼了,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因此遭殃了。
赫然,我猛的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怎么,皇后有话要说了?”
“我别无他求,请陛下放过侯府,不与牵连。”
其实即使我不说,刘彻应该也不会绝情到对自己的姑母动手。只是我如今犯次大罪,难免他不会拿父兄出气。
“这个倒是用不着你操心,皇后还是多替自己想想吧。”
替自己想?我不免觉得好笑,我这一辈子虽然活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可是却从始至终都未替自己想过。
“若是我替自己想,便不会过成如今这副样子!”我惨淡一笑,心中只觉凄凉。
“你倒还觉得委屈不成?你可知你在后宫里挥金如土,寻的那些江湖游医,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朕全都不知道?”
“知道!原来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几近癫狂,笑声充斥着整个宫殿,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太累了……
刘彻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冰冷的扔下一句话:“皇后德行有失,不守礼法,祈祷鬼神,德不配位,明日朕便让人拟册书,废除其皇后之位,交回玺绶,退居长门宫。”
我听完最后一句,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冰冷的话语就像是冰锥扎在心上。我原本想要解释,可是看着金晤凭空从沐沐的身体里抽离出来,顿时知道了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所以,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就算我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
“陛下!”我还是叫住了他。
刘彻顿步,并未回头,想必是不想再看见我了。
“能不能把它还给我?”我目光一直紧锁在人偶身上。
不料却换来他一句:“如此妖佞之物,留着便是祸患。拿去烧了吧。”
“不要!”我疯了似的想要上去将人偶抢回来,只可以被一旁的宫婢拦住,不能动弹不分。
喧闹的夜晚,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最有可能坐上皇后之位的卫子夫,忧心的便是我这不得君心的弃妇。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陛下,这人偶和您真像啊!相比皇后娘娘也是思君心切,如今也受到了惩罚,长门宫亲冷孤寂,倒不如将这东西还给她,也算是还了她多年来陪伴陛下的夫妻情谊。”
她不过是个后来者,如今堂而皇之的在我和他面前提什么夫妻情分,实在是可笑至极。只是我没料到她竟然会帮我说话。
为了还当年救她腹中孩子的恩情也好,亦或是搏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也罢,这个情我是不会受的,毕竟若不是她,刘彻也不会冷落我这么多年。
刘彻当真是对她宠爱有加,居然想也没想的便同意了,命人将东西还给我后便揽着她离开了。
曾几何时,我都快忘了,眼前这个人也是我的夫君。
好像是我平日真的不怎么得人心,在废后御令一下来,除了母亲没人给我求情。
我痴痴地坐在长门宫的台阶上,望着永远不可能到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