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安窝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袖口发呆。
见她还不睡,他不由笑道:“想什么呢,还不睡?”
“明天学骑马很辛苦的,你要是爬不起来,我可就不教了。”
“欸,别别,我马上睡,马上睡。”
她可想去骑马了,立马闭眼假寐,睫毛乱颤的。
他笑了笑,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苏安安没忍住睁开一只眼,看着他朦胧的侧颜,小声道:“你知道嘛,你今天很温柔。”
某人挑眉,刚想说“我哪天不温柔”时,就见她凑到他耳边,忽然俏皮道:”温柔的像我母亲一样,可和蔼了。”
沈君承唇角微抽,想起了她几次把他当娘亲,眸色微变,“哦,是吗?“
她嗯嗯点头,见他那副脸黑的模样,压着笑意。
某人伸手,毫不客气,要给她长长记性。
苏安安笑着躲,最后实在痒的受不了,连连讨饶,沈君承才作罢。
在她耳边轻轻警告,不准再把他当作母亲。
好好一份感情都快变质了!
苏安安忍着笑意点头,趴在他怀里乐呵了好一会儿,才睡意上涌,打了个哈欠,不到片刻,就沉沉睡去。
沈君承看着她宁静的睡颜,伸手将她鬓边的发别过,又想起了下午她劈柴的模样。
那一瞬,他愣住了,因为那一幕莫名与那个荒谬的梦重叠了。
那场梦里,她也是在劈柴,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拿着斧子却意外的稳,劈下去的巧劲儿用的也好,熟练自然。
当看到她在劈柴时,他震惊的半晌才回神。
为什么,她一个大小姐会劈柴,且劈的那么熟练?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梦不是梦……
可是他调查了她的过去,她确实没吃过苦,更不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那为什么,他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奇怪的他每次想起,都会泛起一阵细密的心疼。
他摇头,极轻的叹了口气。
谷中寂静,唯有树叶沙沙,被风吹的来回摆动。
似乎因着沈君承今天提到了冻疮,苏安安又做梦了。
梦里回到第一年在后巷过的冬天。
娇滴滴的大小姐连阳春水都没碰过,却在那一年学会了劈柴洗衣,挑水擦地。
细嫩的双手,不过几个月就磋磨的粗糙了起来。
及至到了冬天,红肿生疮,再也看不出曾经细嫩柔白的模样。
午夜被冷意侵蚀的睡不着时,她裹着薄薄的棉被,一直搓手哈气,希望汲取一丝温暖。
可最终,那热气还未送到掌心,便消散于冰冷的空气之中。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沧桑如老妪的手,再抚摸一下脸上道道疤痕,忽地笑了出来,笑得眸眼眶渐红,最后抱着那仅有的温暖,蜷缩在墙角,呜咽起来。
她想回家,想母亲,想翠烟,想喝一碗热汤,就想喝一碗热汤。
忽然,有人推开她破旧的柴房门走了进来。
苏安安抬眸,被雾气充满的眼睛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来人身量修长,一身黑衣,缓缓走来,往自己面前放了一碗热汤。
最简单的米汤,冒着滚滚热气,正是她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