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珂窝在暖阁中,屋中燃了地龙,只要进了门便有扑面的热气。几个丫头围在谢珂周围做着针线,程氏则一早出门去张罗给丫头婆子们分发冬衣,此时还未回来。
谢珂半倚在火炕上,面带浅笑看着水青和丛蕊为了哪个花样子更时令而争执不休。
一旁水竹的雨卉则捂了唇在笑,外面刮着北风,吹得窗棂呼啦啦做响,暖阁中姑娘的轻声细雨声随着热气蒸腾,有种朴实的暖意。
最终还是由谢珂出了面,她看了看水青手里的缠枝花,又看看丛蕊手里的水仙包了福纹花样,笑着道。“你们两个便为了这个争执了半个时辰?”
两个丫头脸红了红,丛蕊不依的道:“姐儿是富贵人,自然觉得这不值一争,可奴婢们却凭着这个手艺服侍主子呢,自然得争上一争。姐儿眼光好,还是姐儿给做个见证,到底是这缠枝花的花样子时令,还是奴婢自创的这水仙包了福纹花样子更新鲜些……”谢珂不由得轻笑出声。“你这丫头越发的伶牙俐齿了。”“奴婢才不是伶牙俐齿,奴婢这是……快人快语。”丛蕊自是知道谢珂不过是打趣,不由得打蛇随棍上。
谢珂假装露出无奈的神色,将两个花样子拿在了手里,脸上一幅难以抉择的神色。
水青和丛蕊不由得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笑出了声。
谢珂无奈之色顿消,小脸终是绷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啊,看来我还是快些给你们找个人家……免得你们越发的失了规矩,若是将来找不到人家,可就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是了。”
几个丫头自然不依的笑闹着。
整个屋中一片笑声。最终谢珂开口。“这两个花样子,自然是各有千秋的。花样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时令不时令的,也许今年衣裙上全是缠枝花的样子,明年便都绣了这水仙福字纹了……可是到了第三年,也许衣裙上又全是这缠枝花……我只能说,单论绣工,水青更胜一筹。”
水青自是一脸笑意,丛蕊也笑。
“……这有什么,水青还长我两岁呢,再过两年,我的绣工一定会胜过水青。”
“你个小蹄子,怎么这般厚脸皮……”水竹在一旁调侃道。程氏掀了棉帘子进来时,看的便是几个丫头闹成一团,而自家姐儿斜倚在火炕上,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这笑便像正午的暖阳那般,似乎让整人暖阁似乎都带着让人心悸的暖意。
听到掀帘子的声音,几个丫头停了口转身望向程氏。
丛蕊嘴快,自是第一个开口招呼。“妈妈怎么才回来,外面冷吧……我看今夜恐怕得下第一场雪呢。妈妈快坐下歇歇,奴婢们和姐儿在逗笑呢。”
程氏原本心急火撩,她是得了消息来给谢珂报信的。
可是看着这屋子丫头,还有自家姑娘那一脸闲适的神色,程氏竟然有些难以启齿起来。只是……事关重大,便是惹姐儿不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都这个时辰了,你们只顾着玩闹,快出去给姐儿备饭。”程氏沉着脸道。
几个丫头慌忙垂下头去,鱼贯出了暖阁。谢珂轻轻一叹,在程氏眼中,她和丫头们闹成一团是失了身份的,只是程氏又哪里明白,前世便是太过在意身份,所以她才活的那般冷寂,便是到死,也从不知道热闹是什么。
丫头们虽然吵闹,却正是她喜欢的热闹。
“姐儿,不是奴婢扫了姐儿的兴致,实在是姐儿要多注意些。若是有人告到老夫人那里,说姐儿不顾身份和丫头们在暖阁打闹,恐怕老夫人又会将姐儿叫去数落。”
谢珂点点头,她不是好赖不分的。
只是如果在自己的院子都不能活的随心,那她这个谢氏嫡女不如让贤好了。
她自是有分寸的,能靠近暖阁服侍的都是她从楚氏带来的人,其中大半又都是当年小舅舅亲自选来的。小舅舅曾说过,这些人他己暗中调~教过,必然忠诚,所以她才敢在暖阁这般恣意而为。不过这些不必和程氏细说。
见谢珂脸上并无怨怼之色,程氏这才咬了咬下唇开口。
“……奴婢探到了一个消息,却不知真假,本想寻了程嬷嬷问一问,只是最近程嬷嬷为了佑哥儿的婚事一直忙碌着。奴婢实在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宝姐儿……大奶奶王氏的娘家似乎差了媒人来打探姐儿……不仅如此,据说昨日楚氏也派了人来。说是给姐儿送些御寒之物。可实际是却是想要和谢氏联姻。”
谢珂神情一变,不由得直起身来。
程氏继续道:“奴婢今是去外院领过冬的衣物,看到二老爷亲自出门迎客……和外院的小厮打探才知道。来人是京城权氏的公子……据说是来拜访二爷的。”
什么?
谢珂神情顿时一变。权笙来了,权笙竟然来了?谢珂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要跳出了xiong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