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鲜血浸入了土地。也连带着这个孩子做了数年的噩梦。
“齐律,你当知,你那时候的无能为力。”“是,我无能为力,我并不自责,因为嬷嬷一定不希望我自责,我只是后悔,后悔自己那时没有长大,后悔自己没办法替嬷嬷报仇。嬷嬷死后的翌年,我实在无法在家里容身了。明里暗里的机关算计不断,偶然之机,我遇到了师傅。那之后听五年时间,我跟在师傅身边。十四岁生辰过后,我方归齐氏。不过半载时间,属于我的东西,我都收入自己手中。所以他们怕了,惧了,最终与旁人联手算计我。宝姐儿,你说当父母的怎能那样心狠?我是他们的亲子啊,可有时我觉得我更像是他们的死敌。
不死不休的那种。”齐律似是陷进了回忆里,声音平静却空洞。
他想,如果他有孩子,他一定将他当成珍宝般的呵护着。
他要让他的孩子知道,在这世上,最疼他怜他的,是他的爹娘。
可他的父母为什么便能对亲身之子这么狠。这么狠?
谢珂沉默着,她知道他有心结,这心结不是她能解的,她能做的,唯有安静的听他吐一吐苦水罢了。
世上又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她在谢氏便高枕无忧吗?软弱的母亲,刻薄的祖母,还有一个想要踩她压她的祖父。
父亲谢年待她确是亲厚,可是几年前,如果不是他的薄情负义,母亲又如何会死?所以世上之事,从来没有十全十美,而她与他能做的,便是接受一切,然后宽慰自己……不管旁人怎么待他们,她们都要善待自己。
最终,谢珂笑着开口。
“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如何行事却是我们自己的事。齐律,我不会开导人,我只知道,再苦再难,依旧得活,何不放开心xiong?你会发现,外面天大地大……到那时,你才发觉,原来自己曾要耿耿于怀的,着实不算什么。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用晚膳了。我去吩咐丫头将晚饭给你端来。”
“……宝姐儿。”谢珂转身时,齐律可怜兮兮的唤道。
“何事?”这样的声音,谢珂自然得回身查看。“……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然后齐律很是不客气的道。
谢珂:“……等着。”这人,她该如何待他,看他说的满心怒意,看他的样子似是需要发泄,可最终他倒好,大言不惭的使唤她。
她好歹是位嫡出的小姐儿,在家里,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可在这里,却得服侍他的饮食起居,这事自然是她自找的,如果她不巴巴的赶来京城,也便没有这些事了。
可是她来了,而且来的义无反顾,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不后悔。便是被他支使着,也觉得心里软软的,尤其是看到他泛红的眸子,更是想要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谢珂不由得想,她莫不是把他当了儿子吧。
这想法着实恐怖,谢珂用力晃了晃头,决定还是先填饱他的胃,自己再愁这些有的没的吧。
谢珂离开后,齐律叩手唤进字林长源。“先生不必瞒我,我这毒……便是解了,是否已经伤了身子,再无复原的可能?”林长源神情一凛,有些犹豫,便在齐律不耐的目光中最终开口。
“主子这幅皮包骨的模样倒不算什么,只要养些时日便回来了。只是……这毒似是伤了主子的肾经……”
“你且直说吧。我心中有数……”
林长源点头。“主子以后子嗣……恐怕艰难。”
齐律猛的垂下头去。
***
齐律与属下详谈过后的三日,贺章带了一个白玉瓶回来。
据说那便是解药,林长源拿起研究半晌,最终点了头。
服药的过程没什么好叙述的,齐律平静的接过,平静的放进口中,最终用温水送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药效发挥,这其间,林长源,贺章二人又同谢珂商量了一番,最终定于,三日后,齐律归家。
而她,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