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陵公子盯着她,沉沉地说道:“且侯一旁。”
“诺。”
卫洛恭敬地应了一声,向后退出两步,站着了。
她站着了。
这是泾陵公子的一种让步,奴是没有资格在这种场合下站着的,可是,卫洛刚才不但施展了她身为贤士的辩才,还反讽了他这个主人‘妄信,致她为奴’!然后,十公子更是在郁闷之下,脱口说出了一个‘君’字。这种称呼,是用在贤士身上的。
因此,他只能顺水推舟让她站着。
众人中,秦太子和两秦公主都感激地看同卫洛。不管卫洛出于什么目的,所说的话对他们有没有帮助,她能在这种场合下为他们抱不平,那就是应该感激的。这是一种仁德的表现。
秦太子咬了咬牙,再次持起酒斟,大步向泾陵公子走来。来到他面前后,秦太子低头叉手,泣道:“衍二年多前冒犯公子,现已深悔。求公子恕衍之罪,放衍归国。他日衍若为君,凡公子军马到处,必退避三舍,以示敬意。”
他说到这里,朝着泾陵公子深深一揖。一揖而起时,眼已含泪。
要不是在这种场合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恨不得马上给泾陵公子跪下。
泾陵公子面色平和,静静地看着秦太子衍。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几上敲击着。
卫洛可以看到,他每敲打一下,秦太子衍便脸色紧张了一分,每敲一下,又紧张一分。
半晌后,秦太子衍受不住了,他再次深深一揖,颤声说道:“行刺公子之人罪大恶极,衍已将他们拿至,现已送至公子府第,请公子责罚。”
泾陵公子闻言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地说道:“善。”
此言一出,秦太子衍大喜过望。
在他紧张得直是嘴唇都在哆嗦时,泾陵公子厚重磁性的声音温和响起,“太子归国之事,休急务躁,泾陵问过父侯后,再回复太子可也。”
太子衍一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心。泾陵公子的话终于有松动了。可是,以他现在在晋的地位,放自己这样一个质子回国,哪里用得着与人商量?莫不终是敷衍于已吧?
他在惶惑不安中,只得深深一礼,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地说道:“谢公子恩。”
谢过后,他向后退了几步,走回了塌上。
太子衍刚一退,一个头发发白,面目端正,额头宽敞,留着三络长须,有一种堂堂正正的大儒气质的贤士站了起来,他朝着泾陵公子一叉手,朗声说道:“苍有一事,求公子恩准。”
贤士苍可是一个在天下诸国间都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这一开口,泾陵公子就不能怠慢了。他连忙站了起来,叉手还礼,语气恭敬地说道:“望公教我。”
苍转过头,盯了卫洛一眼,再转头对着泾陵公子说道:“苍观此儿,容贵目清,乃君子之相。其所言也,堂堂正正,有大儒之风,其所行也,凛然慷慨,有义士之志。如此之人,公子岂能使其为奴?他若为奴,恐天下贤士对公子有微言也。刺客既已抓至,还请公子还他一个公正。”
这个苍,一开口便是儒家的道理,看来是儒家的大贤。而且,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对卫洛进行称赞。他虽然说是要泾陵公子审过刺客后还卫洛一个公正,话里话外,却是完全相信了卫洛是堂堂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