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满殿之人都在看向卫洛。
众人地注目中,卫洛持着酒樽,轻轻晃了晃浑黄的酒水,叹道:“公子曾言,太子衍知礼克己,显有悔过之念。如今一质便是二年许,可归也。”
可归也?
太子衍身后,与他一同被质的秦使们是又惊又喜又乱,他们面面相觑着。而秦太子衍更是手腕不住地颤抖,颤抖着。
不知不觉中,他握在手中的酒已一下下洒了出来,淋湿了他的袖袍。
紧张中,太子衍身子前倾,迫不及待地看着卫洛,双颊显出一抹紧张的红晕,急急地说道:“公子言,我可归?”
他紧张太甚,声音都有颤抖。
卫洛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手中酒斟一举,站起身来向众秦人朗声说道:“卫洛生平所敬者,慷慨义士也!秦人血悍不畏生死,奋勇而忠主,实良臣也。卫洛这一杯,且敬诸位秦人!”
她这一句话说得有点突然,不过大多数秦人并没有听到她与太子衍之间的对话。当下,他们纷纷站起,大笑着与卫洛饮下杯中的酒水。
卫洛是泾陵公子特使,现在她在这里称赞秦人悍勇忠诚,这也代表着泾陵公子对秦人的肯定。现在,众秦人都有点兴奋和得意。
卫洛饮下杯中酒后,又转过身,面对着众晋人权贵。她灿烂一笑,露出八颗白牙的明亮笑容后,举起手中的酒樽,朗朗地说道:“卫洛之主亦晋人之太子,因此,卫洛身虽越人,实亦晋人也。诸位,卫洛年幼,如言行有不堪之处,还请宽恕一二。”
她这话也太客气了,要知道她是公子泾陵派来的特使,是今晚宴会的主客。在这种场合,就算她板着一张脸,傲慢非常也是正常的。她的客气,当下便令得二三个贤士眉头微皱。
但是,绝大多数贵人们听了还是舒服的。他们盯着灯火下,卫洛那俊美贵气却略显苍白文弱的病容,觉得眼前这小儿很知礼,所说的话也中听。当下,他们一一举起酒樽,与卫洛对饮了一杯。
太子衍早就坐立不安了,他见卫洛连饮两杯,都一副无心回答自己的意思。不由心急如焚。
想了想,他大步向卫洛走来。当他来到卫洛身前时,深深一揖,颤声说道:“公子真言,衍可归也?”
在他紧张急迫的目光中,卫洛没有应是,她慢慢收住笑容,低敛眉眼,却是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顿时把太子衍的心凉了半截。他的手颤抖着,令得握在手中的酒樽也在不停地颤动,仿佛随时都要坠在地上。
努力地按住心神,太子衍把酒樽放在一旁,朝着卫洛深深了揖,泣道:“还请卫洛救我。”
卫洛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半晌欲言又止。最终,在太子衍几乎要泪流满面,跪下之时,卫洛才无力地说道:“公子确有意放归太子。奈何,贵国刺客竟在公子出游之时相刺。公子言:太子因他之故,一质近三年,此仇不可谓不深,此番刺杀之事,实不能怪太子也。”
卫洛很是惋惜地说到这里,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同情地看着太子衍,又是一副欲言又止。
在前几日的泾阳公子之宴中,卫洛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为太子衍和秦公主抱不平。在太子衍心目中,她实是一个少年热血而又对秦人颇有好感的人。何况,她不久前贬为奴隶,也是因被怀疑为秦之奸细。
当下,太子衍见她欲言又止,心中徒然生出一线光明:是不是她有话要提示于我?
于是,福至心灵的太子衍,连忙向她凑近少许,在她面前低头恭敬地说道:“衍愿受教。”
卫洛说道:“那些刺客皆是秦人,自归太子处置,今卫洛已经带来。”说到这里,卫洛的声音压低了少许,四下瞟了瞟,显得有点小心地说道:“令公子不安者,是惧太子仍念旧仇。若太子挥剑处置这些生事之人,公子自然气消。”
她说到这里,见太子衍现出为难之色,不由低低地补上一句,“一切在于太子。若太子敢杀,太子归国之事卫洛将尽全力周旋。洛闻秦侯已然病重,此番太子如得归国,秦侯之位指日可待也。洛在此先贺太子富贵无期!”
她这番说得很明了,一点含糊也没有。本来卫洛是想打一些机锋的,却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生出枝节来反就不好了。因此,她便如时人一样,把话说得很透。
可以说,卫洛这一手有着后人式的狡猾,她的话和举动,都在把功劳归于已,在令得太子衍对她生出好感,令得他欠自己的情。
说完之后,她身后朝后面倚了倚,持樽慢饮,一副再也不欲多言的模样。太子衍见此,慢慢退回塌几,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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