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子衍脸上露出着急之色,他本来以为,众人开口,不过是与往日一样,来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
可现在看来,这玩笑分明升级了!这楚人分明是不怀好意而来。
因此,这楚人在这种卫洛第一次主事正式宴会的场合,向卫洛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不容她拒绝地提出了挑战。
卫洛知道,自己与泾陵公子的暧昧传闻,终于引得人正式挑衅了。这人明显是冲泾陵公子而来,想通过自己扫了泾陵公子的颜面。
而且,这人出言不逊,态度不堪,自己还不能回避了!一回避,以后在血勇为重的时人中,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看向卫洛。
鸦雀无声中,卫洛突然哈哈一笑。
她的笑声清悦动听,宛如风吹泉响,笑声中,卫洛悠悠然地向后一倚,也不起身,她盯了那楚人一眼,便眉目微敛,以一种极为不屑也极为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楚将亡乎?”她开口便是这几个字,众楚人不由同时一怒,不过,在这种场合,卫洛的话不说完,他们是不能打断的,打断一个贤士的说话,是胆怯的表现。
卫洛笑了一声,声音朗朗,“公子泾陵也好色,然,他知我有才后,便弃色而用我!他疑我间,亦弃疑而用我!我一小儿,年末及冠,出身卑贱,又非晋人,他却再三容我,抬举于我。”
卫洛说到这里,慢慢抬起眼来,她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扶膝,墨玉眼直直地盯着这楚使,冷笑道:“楚公子都如君乎?楚王亦如君乎?面见贤士,不问其才问其色!与贤士未言,便扔剑于前,令其做剑客之斗!楚人皆如君乎?只好床第之欢,强令一手无缚鸡,身无封位的普通贤士行剑客事!如楚人皆如君,楚灭矣!”
卫洛这番话掷地有声,咄咄而来!
她吐词清楚,每一个字都响亮,都令得人人可以听到。
她的声音中含着强烈的不屑,她的指控毫无漏洞。本来,这楚使令得卫洛这个普通的贤士,连封位都没有,也就是没有家臣的贤士与他的剑客比剑,这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是一种越位的欺凌!
她口口声声说,对方只好色,只图床第之欢,她拿宽容大度,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泾陵公子与其相比,更是显出了这人的猥琐无能。
那楚使清秀的脸瞬时铁青,他顿时气得噎住了,伸手指着卫洛,却半天反驳不出。他身后的食客也都在皱眉寻思着反驳的话,却一时半刻,都找不到卫洛这番话中的漏洞。
大殿中一开始是沉默。到了现在,有了窃窃私语声,然后,众贤士连连摇头,议论声四起,“楚之公子,真无一人如泾陵。”“此君实不堪也~”“公子泾陵如此之贤?我欲奔之!”。。。。。。
议论声中,哧笑声中,卫洛仿佛没事人一样,她向太子衍一笑,朗声说道:“有酒有乐,岂能无食?太子再不上席,卫洛肚中又作雷鸣矣!”
她用的这个‘又’字,是有来历的,前不久的宴会中,泾陵公子便当众取笑她‘腹作雷鸣,咀食砸砸’,还令得满堂大笑。她现在又说出,便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洒脱。当下,大殿中再次响起了一阵笑声。
笑声令得大殿中沉凝的气氛一扫而空,太子衍也乐呵呵地双手一鼓,喝道:“上席!”
太子衍这喝声一出,乐声便是一转,一阵环佩清响中,食物的香味和女人身上的胭脂香同时扑鼻而来。只见大殿的各个入口,都曼步走来一队捧着食盒的美人。
那楚使沉着脸,紧紧地盯着卫洛,他气得呼吸都有点急促了,身后的食客,却还没有拿出半句话来反驳对方。这令得他更加恼火。
最恼火的是,奉食的美人鱼贯而来,眼看那些卑贱之人的脚,就要踩在他的佩剑上。这佩剑可不止是佩剑,亦是价值连城的国宝。他拿这种宝物向卫洛扔出,表达的是楚人富裕,对财物不屑一顾的态度。
可是,他没有想到,卫洛居然如此善辩,令得他进退两难,宝物也要被践踩在妇人足下了!真被这些卑贱之人踩了一轮,他的颜面何在?
他吐出两口粗气后,见身后食客还是无一人站出,不由咬牙恨道:“浑然无用也!”
他这句喝骂贤士的话声音不大,不过还是有贤士听到,顿时,他们面露羞愧之色。当然,也有一二人有露出愤慨不屑之色。
楚使骂出那声后,朝着一剑客一指。那剑客奉令,大步走出,来到过道中拾起了佩剑。就在佩剑被捡起时,众晋人同时哧笑出声,哟喝声大作!
一时之间,楚使面对的,是一殿嘲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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