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宴会,仍由身为晋太子的公子泾陵主持。
他没有把宴会设在月明池的楼阁中,而是置于楼阁后花园中最大的草地上。
这草地,左侧便是足有十来亩的湖水,以及直能湖水两岸,以回廓相连的亭台。
右侧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后面,却是月明池的楼阁背面。通过五六条林荫小道,可以直入楼阁中。
草地很大,万多塌几分成十一排摆放着。
每一排塌几中间,摆放着酒瓮,架在火焰上的,是剥皮去了内脏,红肉晃晃的整羊,野猪,野兔,土狗。
而塌几和塌几之间,每隔三步,草地上便跪着一个宫女或处子。
宫女是紧靠酒瓮和肉食而跪的,而处子,则是跪于宫女身后。
这里的每一个处子,都与那晚在泾陵公子府一样,额头上饰以珠串,青丝披肩,身穿上等的绫罗。
处子们跪在这里,不是用来干活的,是供贵客们相中后挑走带回的。因此,她们都经过刻意的打扮。
火把熊熊中,一众燕肥环瘦,或黑或白,却都青春可人的处子,散发着处处女儿幽香。
数万人塌上,此时都坐满了人。
十一个国家的人,各自按国家分排坐好。
泾陵公子懒洋洋地倚在塌上,他一身镶以金边的黑袍,俊美无畴的面孔有点阴沉,不过一晚,他整个人便增加了一股阴寒之气。
他右手持樽,慢慢地摇晃着樽中的酒水。自始至终,他都是低眉敛目。在这样的场合,他这种表情实在显得疏谈了些,冷漠了些。这使得处于左侧第一排的晋人贤士,时不时地向他看去。
满满一草地上,只有从左侧数起,第三排属于齐国的首座上空空如也。
这时,一个太监尖锐的唱声传来,“齐义信君到——”
齐义信君到!
草地上喧嚣了!
坐在各排后面塌几的贵女们,纷纷回头张望着。
当然,不止是她们,连坐在中间的贤士们,也时不时地向后张望。
齐义信君到——
喝声一出,编钟声悠然响起。
泾陵公子手持着青樽的五指收了收,却依然表情冷冷,没有抬头。
唱声中,一阵脚步声从林荫道中传过来。
熊熊燃烧的火把光中,渐渐淡去的夜色中,白袍长身,宛如玉树的义信君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真的很耀眼。
那种极致的妖艳,那种极致的冷肃,使得他一出现,便聚集了所有的光芒。
如果仅仅是他,足有万多人的草地还不会如此宁静。
在他的身边,紧紧伴着一个身穿红袍的绝色美人。
这是真正的绝色美人。
众人还没有看清她的五官,还没有细细品味她的美,便被那大红袍服映衬下的清贵高华,便被那抹艳光给夺去的神智。
瞬时间,所有人的声音都消失了。
瞬时间,所有人都神为之夺,呼吸为之屏住。
这一男一女,实在太过耀眼了。众人只觉得眼前升起了万道华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十分急促,只知道突然间,他们都渴望能成为这两人身后的剑客,侍婢!
这一刻,每一个人都觉得,他们从此后怕是再也不会为美色激动了。
见过这样的一双璧人,天下间,还会有什么美色能让他们惊艳?
无比的安静中,义信君搂着卫洛的腰身,微笑着向齐国的那一排塌几走去。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卫洛的脸上也带着浅浅的微笑。
突如其来的安静,令得泾陵公子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一抬头,目光便如众人一样,凝住了。
他是真正的凝住了。
他紧紧地盯着卫洛,突然发现,今天晚上的她,竟是华美难言,竟真是倾城倾国!
她身穿着那袭以紫色为饰的大红袍,脸上薄施脂粉,黑发上饰以珠钗,小脸上淡笑嫣笑。
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她的墨玉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竟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淡然。仿佛,他与她从来便不曾相识过!
泾陵公子很想移开视线。
可是,他的双眼却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
不知不觉中,他握着四方青樽的手指在收拢,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