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推开卫洛的双肩,沉着脸帮她顺了顺衣襟和纱帽。一转眼,他的脸上便浮出一个庄严的笑容来。
他纵身跳下马车,卫洛正在犹豫,是跟着跳下,还是等他迎下时。外面传来一个老弱的,隐隐还带着痰咳的声音,“义信,孤侯你多时了。”
这老弱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某种小心。
这时,义信君恭敬的笑声传来,“臣劳君侯亲迎,欢喜之至。”
“快起,快快起来。”
这声音有点急促,因为欢喜,还有点颤巍巍。虽然只有一点点,可卫洛还是感觉到:齐侯老了。
透过车帘缝,卫洛看向外面。
她看到了一个头戴侯冠,约摸五六十岁,身材矮胖,圆圆的脸上镶着一双绿豆眼,嘴厚而齿黄的老者。他的脸上皱纹虽然不多,却脸色发黑,眼神浑浊无光,眼袋很大。
这便是齐侯了。
齐侯此时正伸手紧紧地扶着义信君,朝着他上瞧下瞧的,绿豆大的眼睛中,光芒大作,竟是一副痴迷欢喜相。
卫洛看到他这个模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义信君敢以两城换自己, 敢把自己带回齐国。因为,眼前这个齐侯,他是真的可以控制住。
在齐侯的身后,站着上百个权贵。这些权贵,多是脸色虚白或发黑,脚步轻浮,双眼带着几分色迷,浑然腐朽不堪。那紧靠在齐侯身后的几个权贵,更是眼光飘忽,脸色青中带黑,看向义信君的眼神中,谄媚中带着敬畏。
她再转头看去,见只有离齐侯最远的那些权贵,才或者悍勇,或者清瘦凛然。不过这些人在对上义信君的目光时,也是闪避的多。
正当卫洛细细打量之时,外面的齐侯牵着义信君的手,便准备向回走去。他刚走了一步,义信君便是挣脱了他的手,朝他深深一礼,朗声说道:“禀君侯,义信此去新田,已得一妇。此妇将为我妻。”
他这是宣告的口气。
外面的齐侯闻言一怔,片刻后,他抬头看向义信君,在对上他锐利的,咄咄逼人的桃花眼时,他竟是畏缩了一下,喃喃说道:“善,善!君大了,可娶妻了。”听到这里,义信君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后。
这时,齐侯又补充道,“然,君未冠礼,娶妇待冠礼后再取不迟。”
这一次,饶是义信君脸色微沉,齐侯也没有退缩。他只是说完这话便低着头,似有点不敢对上义信君的目光。
这时,一直侯在马车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白衣剑客突然把车帘揭开,令得卫洛回头瞪向他后。他嘻嘻一笑,头一伸,将嘴迅速地朝卫洛的左颊一印,发出一个‘叭唧’的轻响来。
偷袭得手,他居然不将唇移开,而是吹了一口气在她的脸上,笑眯眯地说道:“这义信君太也无能,我说你这妇人不如跟了我罢。”
他说话时,吐出的清爽气息都扑到了卫洛的脸上。
卫洛脸孔稍离,怒视着他,压低声音喝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请自重!”说罢,她紧张地看向外面。幸好,他头这般伸进来,那车帘布便盖在他的颈背上,依然把马车里的情景给遮住了。再说,齐侯在那一边,权贵们自也在那一边。这一边只有一些面无表情的军士。
卫洛紧张地向外面打量时,白衣剑客叹息一声,颇为痛苦地嘟囔道:“无趣,真是无趣。”说罢,他收回头去。他头一缩,卫洛便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白衣剑客突然转过头看向她,一脸若有所思地问道:“姬言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需自重。难不成,夜黑风高,无人知晓之时,我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这,真是岂有此理!卫洛当场一噎。
与此同时,马车的另一侧,义信君盯了齐侯两眼后,微微一笑,说道:“此事稍后再议。”
说罢,他大步来到马车旁,对着卫洛伸出右手,笑道:“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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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到。
明天上午一更依然不敢保证准时发放,大家还是等到晚九点吧,那时是一定有两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