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咎一怔。
他有点不明白卫洛话中的意思。不过他是个极聪明人的,转眼便瞟向义信君的寝房处。
卫洛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向他解释的想法,她曼身站起,喝道:“来人!”
早被两人的动静惊醒的侍婢应声入内。
卫洛看向懒洋洋,正歪着头有一口没一口抿着酒的剑咎,说道:“夜深了,君请就寝。”
第二天队伍上路时,义信君脸色憔悴,连剑咎这么一个大活人加入了队伍,都恍若未闻。
因为在贤士们地安排下,卫洛与义信君是分成两辆马车坐的,卫洛只能关切地看着义信君憔悴的脸,却什么也不能说。
事实上,在这次的事件上,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马车在稳稳地向前驶去。
三天后,车队便驶入了临淄。
先王刚死,新王刚立。众人一进城,便被召入宫中,而义信君和公子秩,更是忙得马不停蹄。
因为要对利益重新分配,以及处理争执,义信君的食客们,也都是马不停蹄。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各国使者已经靠近临淄,眼看就是这半月内就到达了。
公子泾陵给出的三月期限,也到达了最后日期了。
这一天,卫洛正安静地坐在后苑中。
现在又是枫叶满树的时候,她抱着双膝,便这般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欣赏着那灿烂得如同晚霞般的红艳,久久久久,都一动不动。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这些脚步声凌乱而杂,虚浮无力,卫洛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管公等贤士。
她垂下眼敛,缓缓的,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暗暗忖道:终于来了。
那些贤士们走到她身后后,脚步一顿,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管叔上前一步,向着卫洛深深一揖,颇有点老朽的晦暗地声音传来,“见过女将军。”
卫洛缓缓回头。
她一双墨玉眼,如同秋水长空,清澈之极,清净之极。
她缓缓站了起来,冲着眼前的四个贤士盈盈一福,低头说道:“诸君多礼了。”
管叔盯着卫洛,叹息一声,沉哑地说道:“女将军,我等此番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他说到这里,向身边三人使了一个眼色。
四个男人向后退出一步,然,四个男人同时一跪,同时低头,朗声说道:“请女将军务必相允。”
卫洛看着四人花白的头颅,她轻轻的,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并没有上前就势把他们扶起,而是转头看向那一丛丛灿烂得耀目的枫叶,徐徐说道:“请讲。”
“请女将军务必相允!”
。。。。。。
“请讲!”
“请女将军务必相允!”
四人重复到第三遍时,已经五体投地,向她叩起头来。
想这有史以来,定是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有过这样的记载的。义信君府中的四位堂堂丈夫,四位身份最高的贤士食客,向她这样一个妇人跪拜相求!
这真是一种荣誉啊。
卫洛慢慢地闭上双眼,半晌,她低低地说道:“诺!”
她说“诺”了~
她答应了!
管公等人欢喜之至,竟是掩面而泣!
卫洛静静地瞅着他们,她缓缓退后两步,继续坐在那枫树下的大石头上。
按照礼仪,她应该惊恐地把四老扶起的,
按照礼仪,在四老跪下时,她应该也跟着对跪的。
按照礼仪,她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坐着的。
可是,卫洛没有力气,她没有力气去按这所谓的礼仪行事,她在这一刻,也没有心思去想这有的没的。
她只是觉得全身无力。
卫洛坐在石头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管公等人得到了她的允诺后,也不用她说,都急急地站了起来。
管公见卫洛怏怏不乐,不由长叹一声。他上前一步,冲着卫洛再次深深一揖后,叹道:“姬聪慧过人,定是早有所闻。此番我等四人前来,只因一事:晋公子泾陵提出以罗,莫二城,连同罗云山脉赠予义信君,唯一要求,便是以姬相换。”
管公说到这里,略顿了顿。
只是说了这几个字,他和他身边的三个贤士,已是笑容满面,一个个竟是掩也掩不住那欢喜。
转眼,管公把笑容收起,向卫洛继续说道:“义信君对姬情深意重,我等苦苦相劝,百般相求,他竟是迟疑难决。眼看晋使将至,我等便想求得姬应允。”
管公说到这里,再次冲着卫洛深深一揖,求道:“若晋使相询,请姬自行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