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泾陵背胁的血这么一渗,众剑客又重新慌乱起来。
众人围着他,急急地来到马车旁。
卫洛虽然脸白如纸,眼前昏花,公子泾陵好几次想抱着她行走,可是他的右臂微一使力,便是鲜血直渗,哪里还能动弹?
可是,让别人来抱卫洛,他又是万万不愿意。当下,众剑客只能在马车上厚厚的铺上塌,然后让两人平行躺在其中。
因公子泾陵的伤在右侧背胁部,所以众人在他的背心处也垫了两块塌,令得他的身子向卫洛一侧。
摇晃中,马车迅速地向晋使落脚的驿馆驶去。
卫洛和泾陵公子头靠着头,身子依着身子,便这么并排躺着。
他们的伤口处,又被厚厚地缠上了几层,暂时不再渗血。
也许是失血太多,卫洛的心,已跳得很急促,她的眼前,也开始有着迷糊。
她睁大墨玉眼,一动不动地望着车顶。望着望着,她的脸上浮出了一个笑容来。
微笑中,卫洛慢慢地闭上眼睛,一个念头浮出她的心田:除死无大事,遇到这样的刺客袭击,我都未能死去,上苍实待我不薄啊。是了,上苍真待我不薄,我无师自通便练成了这么高的功夫,我又如此年轻,这世间,只要人没死,哪有过不去的坎?
卫洛啊卫洛,这个男人,这个世道的男人都是如此,你为什么要生气,要恨苦?要凭白的让自己不开心?
能活着就足够了,卫洛,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开心地活着,尊严地活着。
纵是心脏跳得又急又促,卫洛的嘴角,却渐渐浮出了一抹笑容来。
笑容中,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她没有发现,她脸上露出的这个笑容,是那么的飘渺,那么的淡远,仿佛在下一秒,便会凭空化去,不再可见。
卫洛刚闭上双眼,便听到耳边传来公子泾陵急促紧张地叫唤声,“小儿,小儿?”
他的声音很慌乱,很惊惶。
卫洛一怔。
她正在疑惑间,公子泾陵已经暴喝出声,“停车——”
马车正在急驰,外面的众人听到这一喝,顿时吓了一跳。转眼车帘便被掀开,稳公的脸伸了过来。
他一眼便扫向公子泾陵的胸口,急喝道:“公子休惊勿躁,防血流不止!”
公子泾陵没有理会紧张的稳公,他略略转身,伸手抚向卫洛的脸,抿着唇,急急地向稳公叫道:“小儿似是昏睡过去!曾闻伤重者不能合眼,一合眼便阴魂将逝,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又急又乱,隐隐带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稳公闻言,显然也给吓了一跳,他嗖地一声跳上车来,手一伸,便向卫洛的鼻间摸去。
摸了一会后,他的手一转,又摸向卫洛的颈间。
才摸了两下,稳公眉头一皱,摇头道:“呼吸虽微,然脉动依常,无碍。”
他说到这里,嗖地头一转,瞪向公子泾陵渗血的胸口,哧笑道:“妇人不过闭目假寐,公子便慌乱至此,莫不是这一刺,令得堂堂泾陵公子神智全无?”
重重地丢下这一句后,稳公纵身跳下马车,令得车帘嗖地一晃后,他朝着马车外的众剑客无力地说道:“上前一人,为公子重新裹伤!”
一个剑客应声上了马车,重新在公子泾陵的伤口上,再紧紧地包上两层布。
那剑客一下马车,公子泾陵的呼吸声,便开始急促起来。
他急急地吐出两口气,半晌半晌,突然咬牙怒喝道:“小儿,你戏耍于我?”
卫洛自是不应。
公子泾陵见她不动不应,不由恼羞成怒。他有心想撑起身来朝卫洛瞪上几眼,又想着把她重重地带入自己的怀中。可是手臂刚一动,伤口处便是剧痛传来,为了免得再行渗血,再招得稳公讥嘲,他只能老实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