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喝声一出,那尖叫着的少女双膝一软,脸色灰败地坐到在地。
而这时,仲在旁边颤声叫道:“阿郎,可恕乎?”
卫洛回过头来看向仲。
在众人的期待中,她浅浅一笑,淡淡地说道:“仲于我有恩,你既开口,不敢不从!”
仲闻言大喜,连忙向卫洛深深一揖,快乐地说道:“阿郎仁德人也。”卫洛不置可否地转过头,向着众匪走去。
而这一边,那中年人与众剑客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咬着牙喝道:“贵客虽能宽仁,我族人不可无知!”话音一落,他手中的长剑,重重地朝地上一插!
“啊——”
一声女子尖利的惨叫声传来。惨叫声突然而起,又戛然而止!
卫洛回过头来。
却见那五妹的小腿上,深深地插着一柄长剑。剑尖已经稳稳地刺入骨骼当中,血流了一地。
那位五妹,已歪着脖子晕死过去。
没有一个人向那五妹看上一眼,百来双目光,都在望向卫洛,都在注意着她的表情。
那中年人更是朝她深深一揖,颤声问道:“如此处理,阿郎可中意?”
卫洛抬眸看了他一眼。她疲惫地点了点头,道:“够了。”
商队众人同时吁了一口大气。
卫洛朝着身后众匪一指,对着仲说道:“这些人马,君可售之!”
仲叉手还礼,欢喜的朗声回道:“诺。”
卫洛这话是说,她把这些盗匪,以及盗匪的坐骑,全部送给仲来处理。要知道,不管是到隶舍出售这些盗匪,还是至市集出售这些马匹,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一笔收入,足比得上他们这批货物的全部价值。
眼前这个仲只是出自商人之家,并不是贵族。他意料得到了这么一笔馈赠,自是欢喜之极。
卫洛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仲看着她的背影,有心想叫住她,嘴张了张,却又不敢。
中年人走到他身后,他拍着仲的肩膀,欢喜地说道:“仲,此次所获,足使你在家庭中盖过伯,成为族中第一人了。”
中年人说到这里,看向越去越远的卫洛,感慨地说道:“这位阿郎,小小年纪,纤纤弱质,竟然如此神勇不凡,也不知是谁家人物?仲只对他有一饭之恩,便受馈如此丰厚,若能深交,岂不一生都可得其庇护?”
中年人的声音刚落,另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已接口说道:“这个阿郎仁厚有余,煞气不足。五姝如此相辱,竟能忍之,如今又能恕之。”
那青年说到这里,一脸嫌恶地看向晕倒在地上,小腿处鲜血汩汩而流的五妹,怒道:“实是大兄过于娇纵!”
“来人,把她扔回马车中,仲,派两人拔剑,止血。咄!若能得安,必远远遣嫁,免得遗祸家族!”
这青年的话,在场众人都没有异议。
如他们这些行商出身的家族,本身并不是贵族。他们周游诸国贵族之间,靠的便是察言观色,以小博大。他们这个五妹,得罪了卫洛这么一个神勇的,有着神秘来历的人物,很有可能会给家族带来祸患,所以他们的心中,都是有怨恨的。
事实上,也是这个五妹倒霉。这时的人,不流行藏拙。不管是贵族,还是游侠,都习惯了向世人宣扬自己的本事和地位。如贵族们就喜欢用坐马车来显示自己的高贵身份,纵使屁股都被马车颠成了两半,纵使离自己的家只有三四百步的距离,他们也不会轻易步行。
只有卫洛,扮成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又是步行。步行便意味着她连驴子和牛这样的代步工具也买不起。偏她这样穷人,无能之人,还要用一把标准的剑鞘来包装一把木剑。
要知道,各国中有一些没落的公孙,便是通过腰间佩剑,来显示自己祖先的荣耀。同时,也用这种装扮,来骗吃骗喝骗一些无知的庶民之女来玩弄的。(能佩剑,在这个时代,是士和士以上的身份的人,才具有的权利)
所以,那五妹很冤的,她只是以自己的经验判断出,卫洛是一个没落得连驴也买不起的公孙。她靠近仲,就是为了混吃混喝,而且卫洛还这么好脾气,一看就是被人打骂惯了的。。。。。。
她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扮猪吃老虎这么一回事。
卫洛离开这个商队时,已有点意兴索然。
又走了三天,又经历了两波路过的商人或游侠们的嘲笑侮骂后,卫洛终于发现,自己这般步行是不合时宜的。
想了想,她准备在下一个城池中,买一匹驴来代步。
不过,当下一个城池出现在她视野中时,卫洛怔住了,她盯着那城池上,大大的“满”字发起呆来。
她来到满城了!
卫洛伸手按在怀中,在那里,有一卷兽皮。她只需要到得城主府中,拿出那卷兽皮,这个城池,便会变成卫城。
卫洛怔怔地站在那里,突然之间,她不想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