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洛回到寝宫中,这时孩子已经饿了,奶妈奶过后,孩子砸巴着嘴,肥肥的小手贴在卫洛的胸口,再次沉沉入睡。
卫洛坐在房中,皱着眉头想了想后,她突然站起,把孩子交给侍婢,转身朝泾陵所在的议事殿走去。
议事殿中热闹非凡。
她刚刚来到殿外,便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大臣尖利的声音,“君上,武士可当街杀人,由来已久,夫人一言去之,未免轻率!”
那大臣的声音刚刚一落,另一个大臣又朗声说道:“君上,此事实是非同小可。”
吵嚷声中,卫洛曼步跨入。
她一步入,殿中众人便同时抬头,向她看来。
卫洛曼步来到泾陵身侧,她面对着诸臣站好后,盈盈一福,脆声说道:“方才之事,妾过矣。”
众臣一愣,连泾陵也转头看向她。显然,没有人想得到,卫洛一出现,便是当众道歉。
卫洛低着头,曼声说道:“妾虽身为夫人,然,晋国主事者,君侯也,诸位也。妾过矣。”
她说到这里,再次朝着泾陵,朝着众臣盈盈一礼。
这一次,当她行礼时,众臣齐刷刷还以一礼。
卫洛这句话中,强调了权利。她说,她虽然是夫人,但是,主管国家大事的,是晋侯,是各位大臣,她不应该在国家大事上自作主张。
士官(大法官)蒙站了起来,他盯着卫洛,严肃地说道:“夫人能知己过,甚善。”
卫洛再次一礼,道:“谢君教我。”
庆君抚着胡须,微笑道:“夫人往后不可如此。”
卫洛转向庆君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敬诺!”
她行完这个礼后,缓缓退后,一直来到泾陵身侧。她转过身,朝着泾陵深深一礼,惭愧地说道:“国家法度,岂能一言以去之?妾一妇人,责管后宫尚可,如此之事,自有诸臣相商,士官度刑。妾逾越矣。”
她说,这种国家法度,她一个后宫妇人,是没有资格管的,她逾越了。
泾陵盯着她,朗声回道:“夫人心痛大子,其情可悯。退吧。”他的声音提得很高,卫洛明白,他是在提醒众人,卫洛之所以下达这种唐突的命令,是因为她心痛大子,一时糊涂。
在泾陵的命令中,卫洛恭敬地应道:“诺。”
她缓缓退了出去。
一退出大殿,她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今天街上的事,她确实是做过份了。武士是一个庞大的阶层,取消武士的特权,是何等大事,她怎么能这么轻率的处理呢?
想到这里,卫洛暗暗警惕起来。她觉得自从隅原之野一战之后,自己确实有点轻狂了。以后,万不可如此。
卫洛认错的态度这么好,大臣便不想再做纠缠,便转移了话题。
卫洛回到了她儿子身边,懒懒地坐在塌上,逗弄着这个水灵灵的小家伙,那感觉,可真是舒服之极,满足之极。
第二天,卫洛当众致歉的事,便向新田城公布了。当然,武士的特权,也就不会取消了。
经过这一事,卫洛收敛起自己的轻狂之心,静静地呆在后宫中,逗一逗大子,在泾陵下朝后,便与他耳鬓厮磨。至于国家大事,如果泾陵不主动询问,她是决计不再多言。
卫洛知道,她在政治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觉悟,她不是吕后,也不想做吕后那样的人物。她虽是一个穿越者,可她本人的智慧,在很多地方,远不如这个时代的人。她一定要记得知拙守静。要知道,春秋战国,是圣人井喷而出的时代啊。
如此一来,卫洛的贤名越扬越远。
这一天,卫洛再次抱着她的儿子,在公子府地寒苑中转悠着。
寒苑中,杨柳飘扬,溪水潺潺。
卫洛抱着儿子,懒洋洋地坐在石头上,望着溪水发起呆来。
嗖地一声,风吹叶落。
卫洛背梁一挺,眉头微皱。
她没有回头,只是曼启樱唇,缓缓地问道:“何方高人?”
回答她的,是一阵静默。风吹树叶,泉水潺潺。
卫洛淡淡地说道:“既已来了,何必畏缩?”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晋夫人好镇定!”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这笑声更是熟悉!
卫洛一怔。她展开眉头,缓缓回过头去。
就在这时,“叭”地一声,一物扔到了她的脚下,那声音懒洋洋地哼道:“你的二十金!”
卫洛看向来人,她露出一抹微笑,可是她笑着笑着,那笑容多多少少带着一丝复杂,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低低地说道:“不是请你购房么?”
来的人,正是剑咎。
剑咎大步走到她身前,在离她只有一米的地方,与卫洛面对面地蹲下。他朝卫洛怀中的孩子盯了一眼,又抬起头来,朝卫洛细细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