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刚才李天洪那句话的驱使,李云岫走着走着,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又走回了那条河流----那条横亘在杨禾州北区的、命运的平山河。
元希辰远远地听到了水声,便把李云岫往另一个方向拉去,却被她制止了:“没事的,都过去有十年了吧,我也不能总是逃避,总是要去面对的。”
“不,如果真的还介意,你也没必要非要求自己现在就去面对,慢慢来就好了。”
“有什么可介意的,无非就是被自己亲生父亲扔到这条河里自生自灭,最后命大,自己跑回去了呗。”李云岫低头苦笑。
这些年,从家里人或多或少、或正面或背后的谈话中,她也得知了自己的存在----她的出身,本就不是被祝福和期待的。
那会,简琳刚生下李云岚,家里开销一下子就大了,但李天洪在外喝酒赌博又毫不节制,一家人的生活相当拮据。为了补贴家用,简琳不仅没好好坐月子,落下病根,而且在忙家务带小孩的同时,还要做点针线活赚钱,忙得昏天黑地,以至于,连自己再次怀孕了都不知道。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李天洪本来并不打算再要个孩子,但想到家里只有李云岚一个女娃,便想着如果能要个男丁也是不错的,便又花了一笔钱找了个黑市里的术师,来看看简琳肚子里胎儿的性别。
而当那术师笃定简琳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后,李天洪便不情愿了,想不要这个孩子。简琳于心不忍,但最后还是没驳得过李天洪的固执,同意流掉这个孩子。
可那会,家里并没有更多的闲钱让简琳通过正规手段流产,李天洪便从不知哪里弄来了各种土方,让简琳喝药。
最后只闹得简琳身体各种不适,上吐下泻,却仍没有把孩子流掉。
到八个月的时候,简琳终于支撑不住早产了,命大的李云岫也在那个灰暗的阴天午后,诞生了。
即使是到这个时候,李天洪依然没有接受自己再多一个女儿的现实,不止在衣食住行上苛待李云岫,到后面,发现怎么也饿不死她、冻不死她、摔不死她的时候,他竟直接把李云岫带到这条河水湍急的平山河,扔到河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到现在,李云岫已不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况,只是,现在每每靠近河流池塘之类的东西,都总能让她一阵恶寒,这俨然已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元希辰轻轻拍着李云岫的肩:“经过那么多磨难,却依旧顽强地活下来了,说明上天还是眷顾你的。岫儿,不要轻易放弃啊,不管以后,你是普通人还是灵术师,都要勇敢地往前走,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李云岫点点头,笑了笑。
两人离河流远远地坐着,轻嗅泥土的芬芳,听着喧闹的风声,看着广阔的夜空,没有说多少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入夜,两人才开始往回走。
走到家门口,李云岫本想看看李天洪气消了没,却发现那破旧的木门怎么也推不开。呵,是被什么东西顶着了吧?
元希辰把李云岫拉回了自己家,自他父母死后===,父母的房间自那以后他也一直勤加打扫,便让李云岫先在那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