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盘踞在箱笼前的另一个汉寇抓起轻巧的珠宝,悲切哀嚎:“啊,怎么又是假珠宝!”
他哀嚎完了也口吐白沫,昏厥不醒。
接着,十几名汉寇纷纷不醒人事。
独孤默利索“收尸”,处理众寇用桐油步遮裹好,驾车前低声埋怨:“二十三妹,你哪里搞来的蒙汗药,药效这么慢,庄稼都被耗子偷完了,耗子才被你毒死!”
“……”
天荒山下,独孤默的兵马已经是乔装成五花八门的百姓汇集在一起,那擒来的十几名汉寇分开关押,经过数种刑具的请教,起先他们还各编各词,最后实在受不了酷刑才吐下真言,为何捉走商音,为何捉走落雁,被关在哪里,天公突然打下霹雳等等词状不谋而合时,独孤默才肯相信。
那位将军听红了眼,灼热的目光如炉中红碳,腰间吴钩一拔,一阵寒刃弧度几乎刺瞎了旁人的眼,那名汉寇活深深被卸掉一条胳膊,独孤默声比洪雷:“韦皋,以这条胳膊为例,命山寇画一份天荒山的防守图!但凡谁画得与其他人有一丁点不相符,他的四肢可就在我的吴钩下砍成一节节的荷藕了!”
那条血淋淋的胳膊传遍各个关押房后,那群汉寇们吓得画出了方向一致的“井”字形防守图。獠寇两派的巢穴便卧在“井”的“口”中,恶獠占六分,山寇占四分,各统半壁江山。
无异于要进虎口救人了。
现在军事沙盘上勾勒的是天荒山的地图,再按照那些贼寇的口供,独孤默于沙盘上细致地添出竹屋,竹闸,机关要道,沟槽,水渠,丘壑,这一切活毕活现。
做完这一切,他揉着额角的桃花痣,愁眉间凝聚着一种不满的沉思,衣襟上还溅污着那一大片砍胳膊的血,宛若从他体内流出一般,触目惊心。
韦皋无奈地望了上司一眼,本想提醒他去换一身衣服,看见他的沉思又忍不住改口问:“将军,您看出其中不妥?”
“不是,我是在想,还差一条暗线。方才在天荒山你还记得汉寇们吃鸡肉前有个人埋怨了什么,他埋怨獠人的苛刻,并说劫得的珠宝要运藏到暗道去。我们差点忽略了,天荒山有两股势力。”
经此一提醒,韦皋迅速回想了一下,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呀,獠与寇虽是一伙,难免会因为种族不同而裂出分歧,天荒山的獠人属后据者,汉寇们归降时出于私心会保留暗道的秘密。我立刻叫那群山寇画出暗道,士兵攻入天荒山就能避开獠人的耳目,无疑是个捷径!”
韦皋快步出去又快步回来,将从山寇嘴里撬出来的密道添在沙盘上,始与终都是一座先窄后宽的墓穴,从后山脚通入“井”字形的口。
“太好了!这下通晓獠寇的窝巢了,也不枉我扮一回美人诱那群汉寇一场!我们马上派兵从暗道攻克起!”
取得敌方机密的独孤默笑也笑不出来,恨恨地盯着沙盘:“这就是与朝廷统治作对的獠寇,成都的天荒山不过是九牛一毛,蜀地其他州县还会盘根错节地布着类似的天荒山,獠人与山寇勾结,子孙无穷无尽,我们身负压獠职责,定清剿至净!从隋到唐,这一祸根就是前人遗留下来的啊!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