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面对自己的导师顾贺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触,二十年了,二十年前自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湖泽大学研究生,成为了顾贺之的学生。那时的顾贺之是多么的胸怀抱负,自己也是意气风发。两人相见恨晚,亦师亦友,共同研究着百竹沟的课题。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岁月已经消磨了自己的梦想,而老师也由原来的权威,转变成现在的“小孩”。
“难得老师今天清闲,本想着让老师出去放松一下,却没能忍住老师家这香茶的诱惑。”陈欢端起面前的茶杯,茶叶根根垂直,翠绿的茶色让人不禁有一种田园之感。一口润喉,唇齿清香。
“哈哈!知道你喜欢这个,正好今天有空,一起品一品,不是比听那些街市上的繁杂之声要好得多吗?”顾贺之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茶叶瞬间围成了个扇形,根根悬浮于水面。顾贺之品之,后又将茶杯放于桌面。他看着陈欢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配合着嘴角的上扬,做着标准的动作。“陈欢啊,等再过几年,希望咱俩还能坐在茶社里品读人生啊!”
陈欢听出了言外之意,端起茶壶为老师又添了热水,“老师,也要多注意休息,过两天我再陪您去医院再检查检查,人上了年纪每年的体检那是不可缺少的。等有空了也和师母出国转转,平时都是去作报告,咱们也真正的出去旅旅游。”
“行,等忙完了这一段,咱们一块儿去,人多了热闹,你师母也开心。”
陈欢看着面露喜色的老师,一丝犹豫后问:“老师还记得三天前……”
“三天前?”顾贺之微微抬起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道,“三天前我不是在你家吗?我记得何琪做了一大桌子饭,结果你还没吃几口就匆匆出门了,我一个小老头也吃不了多少,最后菜剩了好多。”
“然后呢?”
“然后,我和何琪聊了聊天,一直到下午也不见你回来,我就走了。”
“还有呢?”
“还有?”顾贺之摇了摇头,“陈欢,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不知不觉中,陈欢已经将身体向前倾了大半,双手支撑着茶桌。顾贺之满脸的疑问,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又再次坐好,“是这样,老师那天不是急着让我完成一篇论文嘛,我这两天忙,何琪又不在家,公司那边我也要去打理,我想问问老师能过两天再交吗?”陈欢的视线不敢移开顾贺之的眼睛,始终注意着老师表情的变化。
“哈哈!”顾贺之突然一声大笑打破了现有紧张的气氛,陈欢也附和着露出了微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论文先不急,等两天也无妨。你压力大我知道,今天让你过来也是放松放松。等再过两天我还有个事情要找你商量。”
“是是是。”陈欢收起了紧张的表情,端起了早已没了温度的茶杯。
“市博物馆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竟然第一次将《游春图》对外展出。很荣幸我在第一批的受邀之列,本来想着能带你一起去,但又考虑到人数受限也就没有和馆长开口。”
“老师,学生觉得您也不去为好。”
“为什么?”顾贺之不明白陈欢为何要扫自己的兴致。
“老师没有听说吗?《游春图》自民国诞生之日起就不太平,多少人因为此画而付出了生命。以至于民间都称其为凶画,但是依旧没有阻挡那些痴迷于画作的人们,越是离奇就越让人铤而走险。此画历经百年,辗转多人之手。却于二十年前突然失踪,而今又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不能不让人担心啊。”
“没事,没事,据我了解,这次的画展还请了市刑侦支队的人参与,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去品鉴一番,不必担心。”顾贺之为自己添了杯热茶,“何琪又出差了?”
“咳咳,”顾贺之的突然转移话题,让陈欢呛了一口,一阵咳嗽,“对,咳……估计这一次时间要长一点,咳……事情忙完了,我让她来看你。”
“好,一言为定。”顾贺之将茶壶坐上了电磁炉,“嘟嘟”的烧水声让陈欢再次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