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这个安静的小院里,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秦氏有些恼怒,但是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她猛的一转身,便看见了身后站着的一群人。
他们不知是何时进了小院,悄无声息。
丫鬟和婆子们瑟瑟发抖的跟随在其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若是在平日里,秦氏必定要大发雷霆的训斥这群下人,胆敢不通传便放人进来。
然而此时,她在看清楚轮椅上坐着的男子的容貌后,却惊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最震惊的并不是秦氏,而是萧玉竹。
他方才气着和秦氏辩驳,丝毫没有察觉到,院子里多了其他人的气息,连萧子鱼在身后轻轻扯他衣衫的时候,他都以为萧子鱼是想劝他消气,不要将事情闹大。
有什么好怕的?事情闹大,他也能护得住萧子鱼和顾氏。
所以他无视了萧子鱼的提醒。
萧玉竹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抹茫然,他愣了半响,才缓缓地和萧子鱼走上前,低声唤了一句,“爹!”
萧应景穿着一身暗沉的锦袍坐在轮椅上,身上还裹着不少纱布。他的脸颊上虽然涂上了厚厚的药膏,却依旧可以分辨出他那些深入骨髓的伤口。他的确伤的很重,此时身上的高热都还未褪去,但是……他纵使再难受,也告诉自己要活着,若是他死了,那么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要怎么办。
他的妻子太过于善良,会被他们欺凌的。
然而,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萧应景以为自己送了墨砚给妻子顾氏后,墨砚会阻挡住这些人的捣乱。结果他这会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纵使墨砚是凶猛的獒犬,却也不过是个动物。
这些人所谓的亲人,比嗜血的獒犬还要可怕。
“四弟!”秦氏神情慌张,“你怎么回来了?”
萧应景闻言却笑了笑,“我回来大嫂很意外吗?还是说,大嫂希望我躺着回来,正好装进这些棺木里?”
他的语气并不友善,而站在萧应景身边穿着飞鱼服的中年人,更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秦氏尴尬地说,“怎么会,四弟你想多了!”
若是平日里,她真的和萧应景翻脸了,秦氏也是不会慌的。萧应景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当年萧应景娶顾氏的时候,秦氏还觉得顾氏可怜,居然嫁给了萧应景这样粗鲁的男子。
只是很多事情,她完全猜不到,也猜不透。
萧应景的确是个粗鲁的武夫,言行举止和优雅完全沾不上边,只会拿着一把长弓在院子里练箭。然而也就是这样的萧应景,却在顾氏嫁入萧家后,将胡子剔的干干净净,还陪着顾氏养些花木,从不会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她来探望顾氏的时候,曾见到萧应景像个无措的孩子似的,捧着一盆兰草站的笔直,似乎害怕自己太过于粗鲁,会弄坏那一盆兰草。
顾氏那会只是笑着说,“不过是一盆普通的兰草,如果枯萎了,再买一盆便好!”
“那怎么行!”萧应景摇头,“这是你辛苦培育移植的,若是没了那就太可惜了!”
那时的萧应景,神态温柔,体贴入微。
秦氏看着,觉得眼红极了。
她那点不如顾氏?为何都是嫁给萧家的兄弟,她的丈夫萧应辰却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甚至还会嫌弃她声音不够细腻,从而几个月都不愿意来她的房中过夜。在外,众人皆以为萧应辰很在乎她,不愿意纳妾,但是却不知道萧应辰有多少个通房,在外有多少个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