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下,那个人急着掀开头上的兜帽,像是不畏寒似的,“嫂子已经没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你真的相信那个人的话吗?是,我知道萧家的祖上出过很厉害的术士,可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术士,她的话你怎么可以相信?”
“什么逆天改命?她是想要你的性命啊!”
“六哥你疯了吗?姑母最不喜欢外人来打扰她,你怎么可以忘记姑母的话?”
周隐竹显然也是急了,身子颤抖的厉害。
而随着他身子一起微微动弹的袖口,却是空荡荡的。
他早已没了一只手臂。
“她不是外人。”白从简淡淡地说,“她是我的夫人。”
周隐竹咬牙切齿,“可是她已经死了!”
白从简微微抬目,“我知道。”
白从简的声音太过于冷静,这让周隐竹不仅有些意外。
明明是那么清醒的一个人,现在却相信一个术士的话,来做这种奇怪的事情。
“你以为你在姑母和姑父的坟前跪三天三夜,会真的让她起死回生吗?”周隐竹既痛苦,又带着嘲讽的语气说,“萧子雯是谁?她若是真的有本事,当年萧玉盛还会被人暗害而死吗?她跟你说,你就相信这个所谓的改命。六哥,你清醒一点。”
这种传闻。
谁会相信?
在自己父母的坟前,活着跪三天三夜,最后用心头血浇灌尸首,下一世便会和这个人相见。
这种事情,周隐竹是不相信的。
从心头取血,那种疼痛,谁受的了?
不过,无论周隐竹再怎么吵闹,却依旧没有改变白从简的想法。
他抱着怀里的女子的尸首,跪在自己父母的坟前,身子笔直宛若松柏。
他跪了三天三夜,周隐竹便陪着站了三天三夜。最后,周隐竹有些体力不支,晕阙了过去,被人带着离开了。
萧子鱼几次想要去扶起白从简,却发现她无论怎么用力,自己透明的身子和手,都只能从他的身上穿过,什么都不能做。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似尖锐的刀子刺痛。
三天三夜……
看似漫长,却也似乎是一眨眼的工夫。
白从简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惜,他跪的太久,腿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而他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而是继续慢慢的挪动身子,到了不远处的坟前,才开口说,“娘,我是不是打扰你和父亲了?白家现在很好,白缨会替我继续照顾白家的人,而且大楚的江山,也很稳固,百年内和北越不会再开战。”
“爹,你曾说我太过于执拗,什么事情都想的太明白。你说,有朝一日我会和你一样,遇见一个想要用一生来护住的人。”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的有些不真实,“你说对了,我找到了。”
“可是我没有护住她……”
“对不起,爹,我没你那么坚强。而且,我本该早几年就去找你的,现在能活着,都是因为她……可是,她却没了。”
白从简低头,额头和怀里僵硬的女子碰在了一起。
“燕燕,你别怪我,我只是想兑现曾经跟你说过的话。”
下一刻,他从怀里拿出染了剧毒的九节鞭,借着顶端尖锐的铁皮,然后狠狠的戳进了自己的胸口。
心口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衫,和怀里女子的容颜。
他心口的血,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