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她和萧四爷已经过了半辈子了。
顾氏和萧四爷成亲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的儿女长大了,会离开他们的身边。到了最后,能陪着她走完这一辈子的人,也唯有自己的枕边人。
“我舍不得!”萧四爷回答。
顾氏叹了一口气,继续修剪茶花的枝叶,“我和你一样,也舍不得。不过,白府离我们这里也不远,你若想她,我便多去看看她便好。”
顾氏虽然这样讲,却也明白,女儿出嫁后,一切都会改变。
往后,女儿会冠夫姓,成为白家的人。
想着,顾氏的眼眶也渐渐地红了。
“我知道了。”萧四爷见顾氏有些难过,便立即转移了话题,“小茴,子雯现在怎么样了?”
顾氏闻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大哥他们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依旧没有她的行踪。”
前几日,萧子雯像是从这个世上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来指望着让萧子雯去替代萧子陌出嫁的秦氏,在找不到萧子雯后,吓的大声哭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氏是真的在乎萧子雯。
然而顾氏很清楚,秦氏心里想的,无非是让萧子雯去陆家赔罪。
毕竟,陆长鸣在经历过这次事情后,胆子变得更小了,谁都不愿意再见。似乎是真的害怕了,有人会杀了他。
虽是个傻子,却也知道了恐惧是什么感觉。
他本就痴傻,如今性子怪异,更是难以娶妻了。
顾氏在知道了秦氏的想法后,十分的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氏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
已经没了一个女儿,还要再逼死另一个……
不过,这终究是秦氏的事情,顾氏再不喜欢秦氏的做法,却也无能为力不能插手。直到后来,萧子雯突然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找不到也好!”萧四爷说,“总比去陆家好。”
找不到,起码证明还活着。
顾氏站起来,将手上的泥土洗干净后又说,“子雯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知道要怎么做。”
在临行前,萧子雯其实曾来找过顾氏。
她拿出一封信函递给顾氏说,“四婶,如果有朝一日,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便用信里写的方式来找我。不过,身世这个东西,也不用太执念了。缘到了,便会再见。”
顾氏吃惊的看着萧子雯。
“你不用惊讶。”萧子雯像是知道顾氏想什么似的又说,“我能算到,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多言,说多了……我会倒霉。”
顾氏皱眉,半响后才说了一句,“多谢。”
顾氏从萧子雯的手里接过信函,又问,“你,往后打算怎么办?”
顾氏是真的担心萧子雯的以后。
陆家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我想出去走走。”萧子雯眉眼里难得带了一丝笑,宛若春日里的红梅,她的声音温和,“走的越远越好。”
当时的顾氏以为萧子雯只是随意的说说,毕竟萧子雯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走走?她想,萧子雯顶多去京郊的庄子上散散心,等秦氏冷静下来后,怕是又会回来京城。
然而萧子雯这样说,却也这样做了。
萧子雯所谓的出去走走,便是彻底的离开京城。
萧子雯像是有人在帮她似的,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若不是后来送膳食的丫头发现她不在屋内,估计没有人知道她已经离开了萧家。
不过,具体是谁帮萧子雯,还做的如此天衣无缝,顾氏却不知道了。
无论是帮萧子雯,顾氏觉得萧子雯的离去,或许对于萧子雯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顾氏不知道萧子雯是如何离开的,彼时坐在萧子鱼院内的梅锦雪也不清楚。
她看着不远处的萧子鱼,淡淡地说,“燕燕,你说三小姐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居然离开了,也不怕惹人闲话。外面已经有人说,萧子陌的死和三小姐有关系!你说,一个哑巴,能做点什么呢?
萧子鱼抬起眼,看着梅锦雪说,“外面的话,你也信?”
谣言永远是谣言,而中伤人的谣言,永远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澄清后,就彻底的消失。
人们,最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的行为和想法。
即使萧子雯没有在这个时候离开萧家,怕是也会传出其他的谣言。
“有些信。”梅锦雪莞尔一笑,神情里带了几分试探,“你和白小爷,真的,定了?”
梅锦雪觉得这门亲事,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她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位白小爷,是位厉害的人物,虽然年少,却老谋深算。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子鱼和这位白小爷,居然定了亲。
太奇怪了。
这两个人的性子,明显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萧子鱼没有回答她,而是点了点头。
这次,她落水后,白从简在她身边陪了她许久。
她问什么,白从简都会回答,而且没有半分隐瞒。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
而她,却拒绝不了这样的深情。
前一日,她去了白家。
她问白从简,“从前,你为何不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情?”
白从简回答,“我小看你了,你很坚强。”
萧子鱼皱眉,“我以前,是真的想忘了你。”
恨,却又不舍得动手杀了这个人。
懦弱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忘记。
白从简莞尔一笑。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微风,撩来了淡淡的花香,白从简抬起手里的纸扇缓缓打开,遮住了院外站着的下人们的目光,然后在她的耳上轻轻一吻,说了一句,“这样,你还会忘了我吗?”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后,更是让萧子鱼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前世,他也曾这样说,“不许忘了。”
不同的是,一个是夜晚,一个是白日。
最后的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落荒而逃。
那壶刚煮好的茶,也没来得及喝。
想到这些,萧子鱼的面颊又浮现起了一丝红晕。
在一侧的梅锦雪看见萧子鱼的神情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趴在桌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似的,过了许久才幽幽地说,“你都定亲了,可是玉竹,却不愿意见我了!”
她今日是来见萧玉竹的,结果却被来福和来旺堵在院外。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