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启帝得知白从简要娶萧四爷的女儿的时候,起初十分的震惊,差点摔了手里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又彻底的冷静下来了。
于萧四爷而言,萧子鱼不过是个女儿……
一个微不足道且不能继承家业的女儿。
所以……万启帝答应了这门亲事,也是有原因的。
万启帝希望萧四爷亲自告诉萧子鱼,多注意白家的人的动静,就如当年的丹阳公主一样,将白家人看的牢牢的,不许白家做出什么背叛大楚的事情。
萧四爷并不知道昔日的丹阳公主做了什么,只是很不喜欢万启帝这样利用自己。
他在边疆多年,一心为大楚,无非是希望大楚能安宁,而妻女不再受苦。
如果妻女都护不住,那么他拥有再多的权势,又有什么用?
这段日子,萧四爷从未和萧子鱼提起过,万启帝的吩咐。而且,更是拒绝了万启帝要让他去兵部任尚书的提议。
他宁可带兵出征。
“多谢伯父。”白从简诚恳地回答。
萧四爷叹了一口气,起身便和白从简告辞。
等他一离开,文忠礼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文忠礼皱着眉头,本来整齐的衣袂,也不知在何时被他握在掌心里,有了一些皱纹。他看着放在桌上已经被萧四爷捏碎的茶盏,薄脆的瓷器,在秋日的光线中,泛着剔透的光。
“小爷!”文忠礼说,“我知道你担心萧将军,可是……你不能调遣人去护他。”
白从简闻言笑,“我并没有打算动用白家的人,我有别的法子。”
白从简说完,又问,“我让你们准备的兽皮,可都准备好了?”
文忠礼扯了扯嘴角,他没想到白从简这个时候居然还和自己转移话题。
“准备好了,从姑苏那边带来的虎皮、豹皮,都在。”文忠礼说,“小爷是打算入冬了卖掉吗?”
这些东西白从简囤了许多年,连他和慕百然都帮着白从简一起收集兽皮,只是兽皮这种东西,虽然可以买到,但是想要大批的购买,却是十分的困难。
文忠礼想,白从简大概是想垄断所有的兽皮,卖个高价钱。
毕竟,白家人要吃饭,白家的下人们也需要银子过冬。
“卖掉?”白从简摇头,“这些能值多少银子?卖了做什么?”
“留着它们,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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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萧四爷从白府出来后,又去京郊买了几盆山茶花,拿回去哄顾氏开心。
夜里,萧四爷也和顾氏提起,自己可能会领兵出征的事情。
萧四爷本以为顾氏会不知所措的哭泣,然而却没想到顾氏淡淡地说,“你想去,我不阻你,只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平安的归来。”
萧四爷是习武之人,又是男儿身,志向自然远大。
顾氏知晓丈夫心里想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束缚他,即使她的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丈夫不开心。
“小茴。”萧四爷翕了翕唇角,“我一定会好好的,你放心。”
“小茴,是我对不住你,我失言了……我之前说会好好陪着你,现在却又离开你身边,去了边境。”
“对不起。”
顾氏淡淡一笑,“你我夫妻多年,我怎么会不知你心里想什么?若不是迫不得已,你又怎么会亲自去边境。应景,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对我很好。”
她,向来知道知足。
“我是个妇道人家,很多事情我帮不到你。”顾氏有些愧疚,“我能做的,便是站在你的背后……”
信任你会大胜,会平安的归来。
萧四爷眼眶微红,搂着顾氏不再言语。
此生,他又何其有幸。
因为得到了顾氏的理解,萧四爷在第二日清晨早朝后,便对万启帝说了自己的想法。
万启帝微微挑眉,握着墨玉玉佩的手,又紧了紧。
他盯着不远处的萧四爷,苍老的神情里,露出了几分不常见的精明和疑惑,“爱卿,虽说你在边境多年,也熟悉各种战事。但是,这次的莱夷明显是有备而来,你真的有信心好好的归来?朕不希望,朕送你的棺木,会在不久后,被你用上。”
万启帝看似关心,而言语里却带了几分威胁。
他赐给萧四爷棺木,本就不是什么好心。
他只是希望这副棺木能好好的提醒萧四爷,他能给萧四爷高高在上的位,也能随时将萧四爷送入这副棺木之中。
“陛下!”萧四爷跪在万启帝的身前,“臣有信心能让莱夷族退兵,请陛下下旨让臣亲自领兵吧!”
万启帝冷冷一哼,“信心?”
万启帝在帝位多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萧四爷这样不识抬举的人。
当年的文家,也是如此。
不过,文家到了最后,也得到了属于他们的惩罚。昔日那样被人注目的文家,不一样在他的手里化成了虚无。
“你真的想清楚了?”万启帝的声音并不友善,他看着萧四爷的眼神,更是冰冷刺骨。
于万启帝而言,萧四爷的确是一枚不错的棋子,身手不凡而身边也有不少忠心的侍卫。
可惜就是太喜欢自作主张。
阳关道不走,非要走独木桥。
“臣,想的很清楚了。”萧四爷跪在地上,“臣想护大楚的安稳,这是臣该做的。”
“既然你这样说,那朕若是不成全你,是不是显得朕太一意孤行了?”万启帝笑,“那朕就给你三万大军,让你亲自带去郡城吧!”
萧四爷闻言,惊的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万启帝。
三万大军?
若他没记错的话,莱夷族这次带的兵力,比万启帝给他的兵,多了两倍还有余。
万启帝这和让他直接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万启帝不止想让他死,若是他战败丢了这三万大军,那么会倒霉的人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妻儿。
“怎么,萧将军犹豫了?”万启帝看着萧四爷,若有所思,“原来,你也有胆怯的时候啊,朕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