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的种种,阿雾只能长话短说,卫迢迢倒也十分配合地演下去,并未露出什么破绽来,甚至在知晓他命途多舛,如果不修仙的话便难逃厄运,卫迢迢更是露出震惊之色,动情地落了几点眼泪。
“只可惜我们找不到君涯先生,不知卫府一难后,他去到了何处。”阿雾知晓卫迢迢同君涯的关系,毕竟也曾夜里撞见过那二人亲密,她如今有了恋人,便很容易共情卫迢迢,遂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想开点。
果不其然,卫迢迢眸光一闪,又是一滴泪落了下来。
“我已然不做什么指望了。”她说,“余生能待在青崖山,照顾阿弟,安安稳稳,便知足了。”
阿雾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卫迢迢真就是那未来的魔后的话,那么她现在希望平平淡淡的愿望,怕是难以实现了。
“阿雾姑娘,可以让令宵陪我一日么?”卫迢迢话锋一转,含泪请求,阿雾哪有不允的道理。
他们姐弟两个好久没见过了,也该叙叙旧。
令宵无可无不可,他今日仿佛不在状态,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阿雾同他道别,嘱咐他第二日要回去,他也只淡淡点头,并没有放到心里去。
卫迢迢立刻同医所告了假。
她同这个模样的令宵相处起来,忍不住有点局促,不过她还是逼着自己稳下来,至少在同他说话的时候,不要露怯。
其实就算今日令宵没来,不日她也要主动过去找他的。思念是一方面,害怕他被抢走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她最近所做的梦连接成了一片,那极可能是在预示着什么。
梦里,青崖山被燃成了一片火海,暗夜仿佛白昼,一身亮银色铠甲的少年跪在地上,他身下按着一个少女,火光照亮她的面容,已经被毁去了半边,看着狰狞可怖,可另外半面却又是那样娇美,泪悬于眼角,被火光一点点蒸干。
那是赫连雾。
那是毁去了一半面容,既丑陋又痛苦,默默流泪目光寂静如死的赫连雾。
可是少年抱紧她,他淬着血光的剑被扔在一旁,他完全置之不理,反而把这丑陋的女人视作珍宝一样,抱着她,抚摸她的鬓发,喃喃道:“别怕,别怕,我会治好你的脸的……”
她却不愿意回答他,闭上双眼,连呼吸也极轻。
“阿雾!”
他不死心地呼喊。
“睁开眼看看我啊。”
“他们配不上你,我不一样,我可以把六界都奉给你作补偿,我不叫你受一点委屈,好不好?”
一声一声,到最后,似乎只是在哀求。
亦或是自导自演,沉溺于其中,痴迷又癫狂,绝不知悔改。
过了好久,他才顿住声音,微微仰首,他那双苍白的手掌,覆盖住少女的脸颊,紧接着摸到颈项。
卫迢迢仿佛是在局外人的视角。
她其实早就知道,那姑娘的脉搏已经停止跃动,他是真得不知,亦或是装作不知,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抱起尸身,表情木然了很久,才缓缓揭开少女的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