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阮瑛阮琬询问的眼神,加寿款款地道:“咱们要大玩三天呢,这才是吃的第一家铺子。本文由首发你们先记下自己爱吃的,等回去,请教赵先生,再请教小二叔叔,兴许他们还能知道阮家祖父和阮伯父的喜好呢。”
“好。”阮瑛阮琬让敲打的灰头土脸,好似不要长辈的心情得到缓解,软软的答应下来后,又生出一个疑问:“要是父亲跟我们一样,也不知道祖父的喜好怎么办?”
听上去小二叔叔也成了小混蛋一个,加寿忍住笑再出一个法子:“那就办些滋补的蜜饯,或是枣子的,或是果仁儿的,送回去定然不错。”
“嗯嗯。”阮瑛阮琬点起小脑袋,同时面上喜笑颜开。
重新吃起来,尝了约五十种。掌柜的苦苦挽留不住,加寿等人买了一批这几天大家的零嘴,出门去第二家。
第二家吃完,已近中午,在寻常饭时以前。认得酒楼的家人带路,说不远,大家一路逛过去,说一声万掌柜的定下,掌柜的亲自出来,带路到菊花满院,有两株奇松怪树的小院中。
园林通幽处的感觉扑面而来,在路上和弟弟走在一起的阮瑛,拉一拉阮琬小手,低声道:“别装得太吃惊,他们又要瞧不起我们。”
正东张西望看新鲜的阮琬立即把小脸儿一松,装的若无其事,这里我们见识过的模样,跟着来到房中。
“哇!”兄弟俩按捺不住,一起有了惊呼。并且都没有想到在吃惊,只把眼睛溜圆瞪着。
房中桌椅凉菜齐备,上面的菜还不是让他们吃惊的理由。是几张桌椅全是矮几拼凑,放着靠背小椅子,上面搭着垫子,是孩子们平时在家里用案几吃饭的高度,方便他们自如的坐下来,也不用跳的就能下地。
这里还摆的有黄花梨的条几价值不菲,上面几样摆设,未必是前人古董,也各有不凡。一般是世家公子会多看几眼的东西,却不能让阮瑛阮琬从桌椅上移动半分目光。
真方便啊,小兄弟们暗想。只冲着这合适的桌椅,他们涌出一个心思。在这里玩真好,要在这里好好的玩。
“瑛哥,琬倌,就座了。”龙书慧招呼着,指指位次,跟吃蜜饯时一样,小兄弟分开坐,身边都有人照顾。
有了在蜜饯铺子里的“碰钉子”,阮瑛阮琬儿留上心。对桌子菜看看,他们是分开坐,加寿在另外一张桌子上,扭脸儿对她道:“寿姐姐,外祖父爱吃虾,这白虾可以带给他吗?”这是阮琬。
他说完以后,阮瑛道:“二叔爱吃鱼,这鱼可以给他要一盘子吗?”骄傲的拍拍胸脯:“我有钱,我买给二叔。”
“哈哈!”一声大笑,跳出来胖孩子。元皓手舞足蹈:“这才是我队里的人哟,就是这样才好,”
好孩子嫌他蹦跳影响吃饭,一盆凉水泼过来:“好什么?还没有要姨妈和姨丈爱吃的,姨妈爱吃螃蟹,姨丈也爱吃,中午要一大盘子。”
阮瑛阮琬小有惭愧:“表妹说的对,我们再给表叔和婶娘(伯母)要一大盘。”
新起的这争执主要是冲着胖队长,元皓对好孩子沉下小脸:“不要你管!祖父说有了长进,哪怕一点儿,也要夸一夸。舅舅也这样说,加寿姐姐也这样说,”
萧战急切地手点自己鼻子:“表弟,我也对你说过怎么当队长。”
“你不算!”元皓一肚皮火气就此发泄完毕。
随之浮上来的是好孩子的话也不错,悻悻然道:“我说话的时候不要你说话。”
“哼!”好孩子鼻子翘起,大大的不屑。
“哼!”元皓回去坐下,狠狠的不满。
阮瑛阮琬让一回两回的折腾,觉得自己有不如这些小孩子的地方,有些怕,对于他们拌嘴吓得屏住气。直到念姐儿和执瑜分吃的给他们,小兄弟们重新自如。
他们是先吃主食和别的菜,等到肚子里有了垫底的,热腾腾的大螃蟹送上来,又送上来黄酒和同样祛寒的姜糖水。
四个伙计到加寿面前侍候,加寿十三周岁,她可以用酒。执瑜执璞没到十二周岁,袁训不许用,更小一岁的萧战也只能干瞅着大姐出风头。
加寿品尝了四种酒,挑了其中的两种:“五斤的坛子,各准备十坛放柜台上,等我们再点了菜,一起送走。”
阮瑛阮琬又愣住:“送哪里去?”
胖队长这一次态度良好,回身来耐心的解释:“没看我们吃午饭早了吗?我们先尝过,送回下处给哥哥,给祖父和战哥祖父,给舅舅和舅母,也给别的人。”
“我们的权力竟然有这么大?还管定酒席?”阮瑛阮琬彻底明白过来。跟表哥坐在一起的阮瑛道:“表哥把远远的菜给我挟些来,我吃过就知道弟弟外祖父爱不爱吃。我心爱的,他一定喜欢。”
阮琬也请念姐儿帮忙:“我要那块大鸭子,我记得外祖父爱吃。”
“这样!”几个小嗓音出来。
元皓、好孩子、韩正经、小红和小六小夫妻站起来,有些是凉菜,直接上手抓起。
“有客人在才讲规矩,这是我们自己吃,我们够不到,只能站起来。”
阮瑛阮琬乐了:“好好,我们自己来。”
小兄弟们让胖队长教训的憋屈一点儿也没有了,全消失在这眼前自己当家作主的喜悦里。
菜式又非常好,螃蟹肉肥膏满,蟹粉菜一半以上是京里没吃过的。人人吃得很开心。
尝过螃蟹,给下处定的菜选好,让伙计送去,孔小青带路。跟随侍候的人也入座吃饭,吃上一饱,送小爷们回来午休。
下午又去吃点心,晚饭也在外面用,晚饭后夜集市出来,孩子们逛到尽欢,星月升天的时候回来,一个一个兴高采烈,扑到各自的长辈怀里显摆各人买的东西。
阮琬把一长串子花球送给外祖父:“我和哥哥买桂花球的时候想到您,这是花房里出来的茉莉花球,也想到您,”
赵先生呵呵直乐:“原本就是好孩子,这就更好。”
元皓在二位祖父面前招摇:“金桔饼,祖父吃。蜜枣,战表哥祖父吃……”
梁山老王逗他:“给舅舅买的是什么?你敢拿给我看看吗?”
元皓小胖手一展:“我给祖父买的,又不给舅舅吃。为什么要看舅舅的?”
梁山老王大笑几声,打趣镇南老王:“我敢打赌,他给舅舅买的比你我的要好。”
镇南老王已开始吃东西,有滋有味的品着:“他心里有我就行,中午那一盘子雪花蟹斗指名给我,我不知道吃得多喜欢。管他给舅舅买什么,我只吃我的。”
……。
夜风在水边上,虽然还不是冬天,但如刀锋般凛冽。水边上坐着的忠毅侯袁训,看似悠然赏水,眼神中也隐隐露出刀光色。
这还是在苏州城内,河网交错,小桥勾连,处处有可以鉴赏的地方。行人入夜后也还不少。时常的有人从袁训身后经过,袁训在披风的手就在随身佩剑上攥上一攥。
关安在他几步开外,笔直身子站着望水,手往随身兵器上按,动作也跟袁训一样。
等人过去,算可以放松的时候,两个人的心也是紧绷的。直到,“梆梆……”二更的梆子从隔壁街道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在身边停下,有人坐下来。
袁训斜眼看过去,乱中带灰的头发,泥污的脸儿,眼神犀利不改,正是冷捕头。
松上一口气,袁训埋怨:“你怎么才来?约了我们上午见面,我和老关一早出门,往这周围先看有没有可疑人群,再就坐这里等你一天。对面那人家看我们傻乎乎跟呆子似的。”
冷捕头面无表情:“苏州城里安全。本府邓大人小道消息灵通,扬州行刺殿下的事情他穷打听来,在收到殿下要来的消息时,那至少是中秋以前,他就开始肃清城里。我和田光扮乞丐,天天让他撵出城。林允文也不敢在城里落脚。”
袁训看看天色,星辰满天,扑哧地乐了:“那你今晚怎么没让撵出去?”
“他压根儿没撵,我白天就没有进来。为了见你,不得不动用公文。”冷捕头乱翻双眼:“你等我不容易,我来见你容易吗?”
袁训一笑:“那咱们扯平。”眉头微耸:“你白天不会闲着,是什么事情绊的你不进城?”
冷捕头微叹一声:“让你猜着了,姓林的缩在一个富户家里,几天没动静,我说这小子有两天不敢出头,我让田光看着,我就约你。结果呢,我刚动身,田光叫我回去,说姓林的会人去了。”
转脸儿对袁训目光有神:“聪明人,你猜猜看,他见的是谁?”
“几时我在你眼里会成聪明人?你老冷眼里的聪明人,不一直是你自己?”袁训对这句话调侃,也是调侃回去,再微有正容,凝一凝神,道:“莫非又是他国奸细?”
含上笑容:“姓林的又要给我送大礼了吧?”
“大礼!”冷捕头瞅一瞅的眼神过来,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如果我眼神没出错,应该跟在京外杀的阿赤那将军一样的身份。”
“好!”袁训情不自禁的,右拳在左手心中一砸,精神猛然一抖擞,笑容也熠熠:“跟在扬州一样,这礼我照旧笑纳了!”
冷捕头但笑,却没有回话,只对着河水静静出上了神。
袁训应该是兴奋的,兴奋的人大多话多收不住。但他也没有再说话,是即刻就平静下来。再开口时,至少一刻钟以后,轻描淡写地问:“老冷,你有商议没有?”
“打探消息、追踪是我的事情。会议布置是你的事情,你倒来问我?”冷捕头错愕满面。
袁训向他肩头上一拍,低低的乐了:“咱们共事也有年头,你装糊涂从来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