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北慢慢浮出狞笑:“正因为认得王世子,所以留不得!”
他正要让人动手,长城外马嘶长鸣。马北一喜,冲到对外通话的地方伸出脑袋,大声说了几句话。
“异邦话!”
吃惊的人不止尹谢二人。
尹君悦和谢长林这才真的感觉出恐惧,互相使着眼色交换救自己的主张。
马北再回身进来的时候,对黑衣老者喜动颜色:“打开门户,放他们进来!”
“慢着!”一声大喝把黑衣老者的脚步止住,尹君悦走上来一步,只一步,马北没有放在心上,而尹君悦接下来就开始说话,也分散马北的注意力。
尹君悦不屑一顾:“想想吧,我们认得王世子,会平白的跟着你们到这里来吗?”
马北等人汗毛竖起,瞪起眼睛:“说!”
尹君悦眼光在众人面上掠过:“知道迟迟没有官职的原因吗?皇上得到密报,说咱们中有细作,这就把大家伙儿全拖累。”
这一句话真管用,来的这些人里,造反的心不多。想造反的人也须想想,就凭他们数百人,能造个绿林山寨的反兴行。推翻皇权不可能。
他们要的是勤王,勤王,从现在的皇帝手里拿到官职。
对当前政权的认可没有变,听完尹君悦这一句,不少人面上起了变化,对马北和黑衣老者等人有了愤怒。
尹君悦把他们面容看在眼中,心中有了底气。知道这些人并不是造反的心,扳回他们大有可能。
马北和黑衣老者也看出尹君悦一句话挑唆走不少人,黑衣老者阴沉沉的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把刀拔出,对着尹君悦走去。
愤怒的人们虽半信半疑,但他们事先商议过多回,只因为尹君悦的一句话就此悔悟,却没有这么快。他们眼睁睁看着,有的人动容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哈哈哈哈!”尹君悦又是一声大笑:“杀了我们,你们也逃不出去!”对这段城墙胸有成竹的看着:“就是出这里都不可能。”
马北抬手挡住黑衣老者:“怎么个意思!”
黑衣老者皱眉:“他还是胡扯!”
“是吗?刚才咱们看过的地方,三排青砖后就有一个突起的地方,你们猜猜,那是什么?”
……
城墙内,有人低低的骂:“这个小子眼睛贼尖,他不是只走了一遍,就快把咱们的暗道发现。”
一排盔甲在身的士兵在这里。
另一个人道:“听听他还要说什么,他还能看出来那是假的吗?”
……
马北喝问:“你的话是真是假!”
尹君悦摊开手笑得悠然:“你让人再去看一遍就是。”
马北甩甩下巴,有两个人离开。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好:“他说的是。”
“什么作用!”马北厉声。
尹君悦笑得云淡风轻:“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他越是底气十足,马北越不敢乱动。
“好吧,我们不杀你。有功劳带上你。”马北当众发了个毒誓。
“你听好!皇上对咱们中有人不信任,却派咱们守长城,你就没有想想为什么?这段长城不怕你闹事!看看我站的地方,我刚才为什么要站到这里,要走这一步,我脚下就是机关总枢,只要我用力一踩,”
尹君悦做个就要用力的姿势,周围的人小心为上,往后退几步。
尹君悦嗤之以鼻:“逃不了的!只要我一踩,凡是在这里的人都得陷到地下让活埋。”
……
城墙暗道内听得面面相觑,有个士兵呆呆地问:“将军,他说的是真的吗?”
将军鄙夷:“老子在这里守城十年,从没听说过。他胡扯在行!”
……
“哈哈,这是长城里最厉害的机关,哈哈!”
城墙内充斥尹君悦的大笑声。
黑衣老者凑近马北:“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得让这小子离开那地方。”
“他肯吗?”马北眉头紧锁。
城墙外的异邦话频频叫喊,暗道内好奇的士兵又问:“鬼叫什么!”
将军冷笑:“他们说,写信叫我们来的,怎么还不打开门!”
士兵眼睛又回到墙内的人身上:“他们中谁是写信的那个?那个鬼话的小子能逃命吗?咱们要不要救他。”
将军没好气:“话多!别耽误我听热闹。”
士兵乖乖闭嘴。
……
“尹兄弟,你是英雄!”马北离开黑衣老者,敬佩的说着,慢慢地移动步子接近尹君悦。
这个时候别人说话,尹君悦不会听,只有马北自己上阵。
尹君悦装着没看到,讨价还价的口吻:“我全说出来,你打算给我们多少?”
“尹兄弟,我们没有造反的心,你想,官职数年没有,让我们进京成了一场笑话。能不想点儿别的法子吗?”
马北让自己的语气里充满诱惑:“所以就出此下策,放点儿敌兵进来,咱们会杀光他们,咱们不就有官做?”
尹君悦一语揭破:“在这里放进来再杀,不如放进京城再杀的好吧?”
马北步子继续移动,笑了:“兄弟是个能干人,也是个明白的人,是我以前眼拙,把你这样的人才没看到……。”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呼”地一声,马北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尹君悦冲去,而尹君悦这个时候也动了,对着马北冲去。
谢长林坏坏大叫一声:“机关开启!”
“唰”,众人流水般退去。等他们回过神时,见到一个人卡住另一个人的咽喉。
马北受制在尹君悦手上。
尹君悦带着他退到背后贴墙,离刚才站的地方有几大步,笑容中带着满意。
盯着黑衣老者和马北的手下,尹君悦快活地道:“把兵器放下来,想要他命,听我的!”
……
暗道内藏的士兵们无声而笑:“鬼话办成了!”
……
“与其我接近你,不如让你走过来,你一步一步的对着我挪,你真当我看不见。”尹君悦嘿嘿。
招募的人大多是马北召集,他的家人更是犹豫,已有人放下手中兵器。黑衣老者可不想就范,刚才那一退,他退到人后面,手中把刀提起,全身也绷紧。
他可以不在乎马北死活,只在乎成不成事。
这会儿犹豫也晚,要让尹谢二人活着离开,他们密谋也是罪名。
正在寻思一个合适的出击点,也要联络散开的他的人,黑衣老者更看不到在他的背后——他也贴着墙——后面一块砖挪开来,有一只拳头打出,正中他背上软弱的地方。
“啊哟!”
老者痛叫一声,从人堆里扑出来,抱着刀跑出好几步,跪倒在地呻吟不断。
这一下子太厉害了,打得他五脏六腑都要出来。没呻吟几声,老者干脆趴在地上痛叫。
他的刀还在手边,但似极摆设。
谢长林乐了,对马北嘲笑:“看来你的盟友不管你死活,他想偷袭!”
马北气的脸发青,他的人挡在尹君悦前面,要杀尹君悦,那刀必然先捅他。
他大声喝斥家人:“把他们兵器全取下来!”
功夫不大,黑衣老者的人就范。看得地道里的人直乐:“兵不血刃,这两小子有点儿本事。”
“哇啦哇啦!”异邦话还在叫嚷。
“互相捆起来。”谢长林喝命,他也把马北捆起。
尹君悦看看只有他们是可以走动的,对谢长林道:“你去点烽火,把两道门打开,通知这里有警情。”
他怕带的兵器不足够,去兵器库里选兵器。
“不好了,两个门关死打不开!”谢长林跑回来。
尹君悦也面色发白:“小谢,镇南王给咱们留的兵器都不能用。”抽出一把刀,随手一甩,断成两截。
拔出箭矢,又没有箭头。而外面有了新的动静,叮叮当当的像是有人爬高高的城墙。
“攻城?”两个人对着城上跑,见数千的异邦兵马,乍一看不小的一片,准备云梯正要攻上来。
“小谢,你对着他们说,我们就开门户。”尹君悦对城下跑。
谢长林大叫:“我不会说异邦话。”
“那就对他们笑,打手势!”
谢长林先寻个盾牌遮住自己,但见到镇南王的人马退的如扫过地,什么也没有丢下。
只得深吸一口气,念叨着老天保佑,对着城墙外张得大大的笑脸儿出去,手指着下面的门户,大叫:“就开了就开了。”
而在下面的尹君悦,挑中一些刚才对造反这意思变脸色的人,飞快严肃说起来:“各位,咱们为前程进京,前程现在就到了。与其私通异邦兵马,不如跟我守城。守城,难道不是功劳吗!”
那些人说好,尹君悦抱歉地道:“大敌当前,我不能相信你们。还得把你们捆上。”
兵器不能用,绳索却行。粗大的绳索两两的捆在一起,结扣打到其中一个人的背后,让他们不好解开。
那两个人气恼:“这样我们怎么杀敌?”
“你们帮我拉开这门,听我的吩咐再松手,两个人捆上心更齐!”
本朝在长城上的门户,在这里算一个小小的关城,也就有门。门用粗大的铁链控制,尹君悦打发去五对人以后,城门缓缓的上升。
这门是铁铸成,十个男人拉的极慢。城外的人见到,放弃从光溜溜的墙壁上来,改等着城门打开。
城门开到一低头能纵马,城外人呼啸而进。
“放!放下来!”尹君悦惊恐地大叫,开城门的人一松手,沉重的铁门如亘古巨石落下,把一些人和马压在城上。惨叫声出来当即丧命。
进城的人见到不对,回马来战。
“小谢小谢,放烽火!”尹君悦大叫。
谢长林一拍脑袋:“我笨,我居然忘记!”
大叫:“尹兄,刚才你怎么不说!”
“不搏点功劳怎么行!大好机会!”尹君悦一面叫,一面把一个异邦兵刺死。
他放进来的人不多,等于是刚进人就关城门。又有五对人和他一起迎战,他们手中绳索当成绊马索用,用上几下,搭配得当,把马上的人摔下来,尹君悦过来就补一箭。
烽火起来的时候,却不在烽火台。直接在城下的人马中间。
谢长林把烽火台的东西,有些是干燥劈柴,有些是浸油的木柴,扔到城下,点一个火把扔下去。
又把一些浸油的东西抱到身边,看哪里有云梯搭上来,就往云梯上抛个东西放把水。
大部分掉到云梯脚下,但着火从底部烧,和从上面烧没区别。反正是着火很快。
这段城墙不最高,也不低,不是轻易能爬上来,凭这一点儿东西,谢长林来回的奔跑,居然有一时占在上风,没有让人上到城墙。
城门上压死人和马,城门关不全,有些人下马从城门进来,但地方不多,尹君悦等人又陆续用死人堵上,一次只能进来一或两个,进来就杀。
……
地道里的将军好笑:“这小子真聪明,咱们这点儿自己都不知道的便利让他用光。他只走这里一遍就能用得好,这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来吧!”
城头上,谢长林威风凛凛中躲避着射来的弓箭。兵器不能用,烽火台上的准备却多。他还有一堆,这就可以大摆威风。
心中油然有一句话,长城真好。娘的秦始皇虽有暴政名声,二世胡亥也名声不佳死得快,但修个长城没有错。
“援兵到来以前,大家伙儿抢功劳啊!”尹君悦在城门后面大叫。就凭他这几个人能挡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但烽火一起,镇南王和附近的人马就会到来,尹君悦抓紧机会展现自己。
这几个人扮不完的英勇,暗道里将军士兵都不动:“让他们多打一会儿,不是爱展现吗?孔雀难得开次屏,开吧。”
又派人去知会镇南王。
镇南王在三里之外,和辅老国公说话。
“老国公,在这里的人都跟您学过弓箭,但还是请您过来坐阵。放进来的异邦兵马可一个不能放过。”
战场气氛卷起老国公昔年的英雄豪气,傲气一笑:“有我在,王爷只管放心。”再吹捧一句:“有王爷在,万夫难开。”
两个人正笑着,回话过来:“回王爷,两个人,一个叫尹君悦,设计把叫马北的人拿住,从而解除他的人手。另一个叫谢长林的,把烽火台的东西拿去御敌,对着城下放火正痛快。尹君悦把城门拉起一半,又压下来,如今只闪出一人过的路,守着城门杀得痛快。”
“放进来多少人马?”镇南王板起脸。
“放进来十数人,他们杀了一半,埋伏的将军暗中杀了一半。”
镇南王请老国公上马:“咱们看看去。”
离城下约半里路,见到另一边浓烟四起,城头上只站着一个人,抱着一些东西来回的奔跑,不时把抱的东西丢下去一个,又点一个火把丢下去。
城门内,死马死人堵得城门关不上,也堵得只有一条小路径。十几个人守着路口,有弓箭放就让开,进来人就扑上去。
死马死人是重力压制,城外的人想抽出来,一时半会儿做不到。反而越抽动,城门越低。他们还想要这条路,只能不抽动。
城内的人边打边给自己人鼓劲:“在镇南王来以前,杀一个是一个的功劳啊!”
“娘的!”镇南王骂道:“抢功有这样抢的吗!看看你们的功夫,没点儿成算就敢开城门!这是老天开眼,你们才没死在乱兵下面!”
但是无奈,让人回京报功:“给这几个混蛋报上名字,别让他们白辛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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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是个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