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曲子不是晚上就是下午,但晚上角儿多,老太爷一行离开时,天上繁星深邃。
“这位爷请留步。”
有一个小丫头模样的人对镇南王屈了屈膝。
大家一起看热闹,见小丫头递给镇南王一件东西,涨红脸嚅嗫:“不要让久候才好。”
她走以后,一拥而上看是什么?把老太爷和公主气坏。
一个方胜,粉红色,带着浓浓的香艳味道,打开来,里面是一撮合欢干花。
喻意是什么,除去太小的孩子们,别的人一看就能明白。
老太爷把袖子一拂,火冒三丈:“明儿再也不来这里听曲子,后儿也不来,下回也不来。”
瑞庆公主急着请他评理:“哥哥哥哥,我扮男人,难道不是最俊的?”对镇南王一个白眼儿:“凭什么在你下风口上。”
“我不俊吗?我一身也不错啊。”太上皇瞅瞅自己,淡青色夏衣白玉佩,清清爽爽的也不差啊。也给镇南王一个白眼儿。
孩子们这下子懂了,黑加福跟上,气呼呼:“我才是最俊的男孩子。”
“原来你还知道当男孩子好?”萧镇抓住机会取笑。
萧银从来是家里人夸俊的那个,也纳闷地看自己衣裳:“没夸我吗?没给我送东西?”
不等太上皇和长公主继续拿镇南王出气,孩子们把镇南王围住:“把花分给我们,我们最俊。”
他们不知道合欢花的意思,这就讨要。镇南王把花当众扔了,怕孩子们以为玩乐而捡拾,踩在鞋底子下面揉碎。护卫一行人回去,大笑了很久不说,把这件写在给袁训的信里,以为王爷此行的得意。
“大坏蛋舅舅出游,想来没这光彩?”
……
这个小插曲让太上皇对听曲子倒尽胃口,亏他几年里不忘记那个人,虽不打算欢好,但赏赐不比恩客少,却这般无情无意有眼无珠。第二天长公主不服,精心换了衣裳要再去,太上皇一挥手:“天热,避暑去。”
……
船停下时,山青叶明的小山村犹有一半隐在花树中。安三爷喜欢的手舞足蹈:“这是怎么寻到?不是跟着老太爷出来,做梦我也想不到这水里面有这样幽静的村落?”
没有夸到姑老爷和姑太太们,对着他们再哈哈腰。
赵夫子凝眸,重回故地让他嗓子眼里堵着什么,满心里有的感慨出不来。
“是先生吗?”水边有个人唤他,是个青年男子。
赵先生认了认,展开笑意的眸子里微有湿润:“是我,你是张学?”
先生对张学没有过多的感情,他为能再次回到这山村泛起泪花。老了老了,出游一回又是一回,感动和开心滚开汤水似的沸腾。
张学听到回应,一蹦多高表示喜悦,扯开长呼声悠扬数里。
“村长村长,胖小爷的人马来了……娘,娘,烧的开水凉了没有,赶紧摆出来,记得放糖……梁康,周全,把新摘的果子洗干净……”
瑞庆长公主对太上皇翘起鼻子:“哥哥,我们都是元皓的人马呢。”没等太上皇笑,又疑惑:“张学?这名字听着熟悉。”
“只怕姑太太忘记,还是我这来过的人回话最清楚。”赵夫子微笑:“张学是胖小爷给他起的名字,让他勤学上进。他的小名儿原叫个四驴子。”
“噗!”太上皇喷出口水。
“噗!哈哈哈……”镇南王夫妻大笑不止:“原来是他。”精神抖擞来看这个元皓的玩伴,他们都耳闻过大名的四驴子。
见生得五官端正,带着水乡里长大的清秀,举止也不粗鲁,穿的是秀才衣巾。
镇南王心痒难搔,等船靠岸的功夫,不耽误问话:“你后来一直念书吗?”
“念呢。学里先生说我下一科可以赴试,侥幸能中秋闱,进京春闱去,我就能见胖小爷了。”张学流露出思念:“胖小爷说中了才能再见他,我一定会中的。”
太上皇、镇南王夫妻齐唰唰对赵夫子望去,太上皇悠然道:“顾念到他对元皓的这片心,夫子,你帮一把吧。”
安三爷帮忙卸船,无意中把这句听到,老太爷都对赵先生有这种指望,安三爷的心更放在妥当处。兴许,因有赵先生在,下科自己能中。不由的满面的喜笑颜开。
“胖小爷中的一定高吧?”张学欠身。
太上皇和镇南王夫妻都是一愣,元皓中了?他不是早就中了,这都哪一年的事情了。
再一想元皓的身份,这叫张学的并不知道,元皓进京后的事情,张学也一样不能知道。
镇南王偷摸打量下二十岁出去的张学,尽量说的轻淡:“他十一岁,还是十二岁那年已中。”
张学呆若木鸡,随后长呼声又出来:“梁康,周全……你们听到没有,胖小爷早就中了,人家十岁就中了。”
“知道了!我梦见,你们都不信。”不知是梁康还是周全回话。
张学欢欢喜喜:“那我要抓紧了,自从那年胖小爷给我开蒙,我苦读这些年……”
“什么什么?”陈留郡王妃太诧异,抢了应该是太上皇和镇南王夫妻的问话。
太上皇和镇南王夫妻就扮个回话的人,一起笑道:“给他们开蒙的先生,是元皓啊。”
“天呐,不会吧!”陈留郡王妃呆若木鸡:“元皓那年多大年纪?”要问这个,赵先生最有回答资格,郡王妃看赵先生。
赵先生的得瑟又拿出来一用,胖队长不是他的儿孙,他为什么要得意呢?反正,他是得意了。
“呵呵,那年小爷五周岁。”
陈留郡王妃瞅瞅张学的青年模样,再寻个六岁的萧银等孩子们望一眼,在脑海里比划下五周岁的孩子是什么形容,一声失笑出来:“哈,”她也乐了。
五周岁会认多少字都有限,居然给人开蒙?陈留郡王妃平时不爱俏皮,但这会儿把规矩得体全丢了的缘故,对着太上皇施一礼,好笑道:“恭喜您有好外甥。”
再对镇南王夫妻道贺:“恭喜府上有幼年好先生。”
说完,银铃般的笑声又一回逸出。太可乐了,五岁就敢当先生,而还真的教出来发奋求学的。
太上皇和镇南王夫妻容光焕发,连说大家是亲戚,同喜才是。张学又犯一回呆,小心翼翼道:“请教,您二位是胖小爷什么人?”
赵先生介绍:“这位是胖小爷的父亲,这位是胖小爷的母亲,我们出来行走方便上,姑太太扮成男人。”
张学对这不奇怪,胖小爷来的那年,好孩子姑娘、称心姑娘等都是男孩子衣裳。他结结实实的震惊,来自胖先生的父母就在眼前。
膝盖一软往下就跪,跪下来就叩头:“胖小爷是我先生,二位是我的师爷师奶奶。”
太上皇捧腹,笑的弯下腰。镇南王夫妻也笑,赵先生碰碰张学:“哎哎,别乱认。胖小爷不是一般身份。”
张学是上过学的人,知道尊卑。欢喜的急了,才行这个礼,让提醒后讪讪的难为情,叩上几个头不再提师爷的话,请太上皇一行赶紧去村里歇息。
镇南王派出有打前站的,早几天来到这里,周围查看过,屋子打扫过,村里人热情的送来瓜果蔬菜,太上皇命招待,来到的这一天,尽情乐到晚上。
……
竹帘子晃动,碰到门框上,“啪啪”声里,夹杂的还有安书兰的小脚步声。
“父亲母亲”,她进来,在安氏夫妻面前仰起小脸儿。
安氏夫妻在女儿不在面前时,羡慕她有好婆家。女儿到了面前,堆笑的眼睛都是细缝,争着问:“什么事儿,好乖女儿。”
安书兰笑盈盈:“静姝说带我游荷塘,姑姑说好,但要我先来问过父母亲。”
扭一扭小身子:“可好?可好?”
安白氏为难地道:“静姝姑娘玩的,自然全是好的。只是书兰啊,姑娘戏水不体面,你还是别去了吧?”
安书兰懵懂。
黑加福玩,就是好的?书兰玩,就不好?
安三爷对妻子不悦:“哪里不好?你也才说过,静姝姑娘玩的没有一样不叫好。都好。”
对女儿笑容可掬:“去吧,说麻烦姑太太,麻烦静姝姑娘,你小心些,别淹到。”
安书兰伶俐的纠正:“还要说麻烦老太爷,麻烦姑丈,麻烦哥哥们,也麻烦镇哥、征哥他们,大家都去呢。”
反身就走,到门前转回小脸儿又是甜甜一笑:“母亲不来吗?姑母也戏水,这是得体的。”
安三爷乐不可支:“看看,她如今会说得体的话,”对妻子挤挤眼:“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书兰见夸她,小心眼儿里飘飘然,又出来一句灵巧话:“静姝说,老太爷喜欢就是得体,老太爷不喜欢才叫不好。姑母也这样说。”
说完,眨巴大眼睛屏住气,似等待父母说赞成,又似怕他们有别的话要说。
这几句话,让安白氏也乐了。
“你说的很好,你眼里很有老太爷,老太爷没有白白带你玩耍,又把母亲和父亲也带出来。”
“嗯,就是这样。黑加福从不说假话,姑母也是一样。”
母亲说好,安书兰放下心,迈开小步子跑开。房外,有人接住她,送她去荷塘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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