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鞋铺子,王槐又去了旁边的当铺,还有斜对面的蜜饯铺子和一个住家,这两家的回答要么是没注意,要么就跟鞋铺伙计差不多。
“你没去广济堂后门的那条巷子里问问?”夏初问王槐。
王槐一笑,笑得有一点得意,“那当然得去了。那条巷子是南北贯穿永平坊的,北头,也就是靠近广济堂后门的这边没有住家,除了他家的后门外,还有顺水楼的后门和一家绣坊的后门。”
“看你这么得意,有发现吧?”夏初用筷子扎起一块菠萝放进嘴里。
王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端正了态度,从怀里掏出两张笔录来放在了桌上。
夏初拿起来看着,一旁王槐说道:“这个叫崔大花的是咏绣春的管事,她回忆说,四月初一上午,她拿了点绣房不成匹的小幅料子,从后门送出来给自家的妹妹拿回家做东西,看见了个男的从广济堂的后门进去了。”
夏初嗯了一声,目光还是放在那张笔录上,却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这眉头一皱,弄得王槐心里一下忐忑了起来,后面的话有点不敢说了。
夏初半晌没听见他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继续说啊。”
“头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王槐小心翼翼的问道。
“问题当然要,要是没问题不就破案了么?”夏初鼓励了他一下,“你继续说,前面说的很好。”
王槐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我问了崔管事认不认识那个男的,她说当时下着雨,就站在后门檐下,把裹着零布的包裹塞给她妹妹,就跑回去了,也就是扫了一眼的工夫。不过她说那男的个子挺高的,打着伞,看不见长相。”
“崔管事有没有说,那男的是如何进的后院?直接推门进去的,还是开了锁再进去的?”
王槐一怔,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没问?”夏初抬眼看着他,见王槐眼神闪躲,便对他说:“我知道,发现尸体的当天你不在现场,但你既然接了要去排查走访的工作,那么之前的卷宗就应该看得仔细一些。卷宗你看了吗?”
王槐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辩解道:“不过我问过郑链的,他给我说的也挺详细的。我读东西慢,还不如听郑链说。”
“哦,郑链倒真是个好说话的。他给你讲,他是没事情做了吗?这么闲。”夏初不冷不热地说。
王槐一看把郑链给坑进来了,又赶快往回找补:“也没有,我也就是问了问主要的东西,他跟我说了重点而已。”
夏初把手中的笔录往桌上一扔,横了王槐一眼,“还有个准吗?一会儿说郑链说的详细,一会儿说他只是讲了重点。怎么着王槐?破广济堂案子之前,我是不是还要先把你的口供对清楚了先?你跟这捣的什么乱。”
王槐有些不高兴,垂了眼皮,不忿地道:“就是漏了个问题,大不了一会儿我再跑一趟,去补问一下就是了。我这一上午挺辛苦的,怎么就成了捣乱了?”
夏初有点恼火,冷声道:“也对,把卷宗看那么仔细干什么,等我问到哪你就查到哪就是了。也就是多跑几趟,多费点时间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多余要求你。你所幸下次也别找我要案子办,咱们都省心。”
许陆赶忙悄悄戳了王槐一下,王槐闷声的不说话了。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夏初挠了挠鬓角,叹了口气道:“王槐,我觉得你是个挺努力的人,经常努力的我都不好意思责怪你。”
夏初抬眼看了看他,“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再用心一些,那下次就尽量多用心;如果不行,你也就不用这么努力的表现。不用每个捕快都得会破案,武三金不会推理分析,但能把看管、驾车、押送这些事完成的很好,也是个好捕快。”
王槐撇了撇嘴,显得十分委屈。
“你委屈吗?卷宗本来你就应该看的,你没看;问起你来还前言不搭后语,各种的搪塞理由;辩不下去了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许陆看夏初生气了,也担心王槐好面子与夏初再起争执,赶忙从中转圜道:“头儿,王槐知道努力总比不努力要强,就算做的不够好,提醒两句他肯定能明白的。”
两个人都没说话。夏初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对王槐说这番话可能是错了。王槐好面子,本来就有点不服气许陆,自己偏偏又在许陆面前说他。也难怪他会搪塞、遮掩,其实他倒也未必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思及此,夏初便先开口道:“咳,做事也难免出点纰漏的。主要是,不怕走错路,最怕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你说呢?”
王槐嗯了一声,脸色稍缓。夏初对他笑了笑,“其实吧,都是说别人容易。我肯定也有很多的问题。你们要是觉得我哪做错了,记着告诉我,省得我在错误的路上一路狂奔不回头,要是撞了墙就是你们害的。”
许陆十分捧场地笑了起来,王槐心里释然了一些,便也跟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