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钱管事寻思了一下,“这个还真记不起来了,好像不是浅色的。”他无奈一笑,“那天天色暗,我这大男人的也不太注意这些。”
夏初点了点头也没深究,问了问他喻示戎的银票是哪家票号的,还有一些其它细节,又敲打了他几句后,便让他走了。
“头儿,怎么样怎么样?我这次差事办的还成?”等钱管事走了之后常青便凑了上来,吊着膀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错。”
常青挺高兴,“我是没许陆那两下子,可我地头熟啊!三教九流的认识的也多,就算我不认识我爹也认识。回头您想着我点,让我也碰碰大案子。”
“你还挺有追求。”
他笑了笑,抹抹鼻子,“咳,我就是市井小门小户的家世,能有什么追求。我爹就是看不惯我天天混着,才托人给我送府衙里当差来了。头儿,我跟您说实话你可别不高兴,主要是接触大案子能跟您和大人面前多露脸不是?回头加饷啥的也能想起我来。”他捏起两个手指来捻了捻,“对吧。”
夏初看着他。她当然不能说常青这么想不对,谁家不得过日子呢。可她又很担心,身为公职人员对钱太上心,怕一有机会就会心思活泛,起了杂念。职业道德是要讲的,但单用道德去约束,就等于把监管的权力交给了掌权之人自身,自己管自己能有个屁用呢?再说,人和人的道德标准是有差别的。
就比如常青这样曾经街上混的,大概也不觉得拿事主点钱是什么大事。
思及此,她便对常青道:“这次差事办的不错,但评价一个捕快的标准可并不只是你寻了多少的线索,破了多少的案子,那都是面儿上的。”
常青楞了楞,不甚明白的问:“那还有什么?”
夏初一笑:“你自己琢磨琢磨。一个好捕快应该是什么样子,想不明白就去问问你爹,问问街坊邻里,问问大街小巷的商铺,问问摆摊卖货的商贩,不难。”她把话说到这为止,没再继续,转口道:“刚才钱管事说喻示戎付的银票都是隆昌的,你去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问什么?”
“广济堂的银窖里可是丢了五百两银子的。”夏初道。
常青走了,夏初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黑。早上一来就忙叨叨的,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饿劲上来一阵的空虚,急忙跑去对面的庆丰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买包子的时侯夏初忽然想起了王槐,隐约他好像跟自己说了什么话,被钱管事一岔就给忘了。她付了铜板拿着包子回到捕快房,捕快们该忙的都去忙了,就算不忙的也都跑出去装忙了,一个人没有。
“嘿,走的这么干净。”夏初嘟囔了一句。就着温茶吃掉了包子,掩着嘴打了个小饱嗝,夏初浑身都舒坦了,除了脖子。
隆昌票号离府衙不算远,但常青回来的速度之快还是让夏初诧异了一下。常青腋下夹着个用包袱皮裹起来的东西,笑道:“出门正好看见一个兄弟驾车要出城,我就让他捎我过去了。”
“说说吧。”
“我让票号的人查了四月初一的账目,时间上大概锁定了上午辰时到下午未时之间。辰时曹雪莲还在百草庄,未时的时候喻示戎已经到赌坊了。如果是这个区间里喻示戎去兑过银票,他才有嫌疑,不然他的钱爱哪来的哪来的,跟凶杀案没有关系。头儿,这么说没错吧?”
夏初想了一下,侧头对常青道:“是这么回事,可以啊你。”
常青挑了挑眉毛,一丝得意,“咳,小意思,要不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夏初一笑,“给个表扬。那说吧,结果呢?”
“有嫌疑。”常青把那个包袱皮打开,拿出本账册来,翻到一页指给夏初,“四月初一大雨,去兑银票的人不多,那个时间段总共就去了两个人,一个是用银票兑现银,兑了五十两,另外一个是用现银换银票,二百两。”
“你把人家账册都拿来了?”
“他们不想给,说账册拿走没法做生意了。”常青笑道,挥了下手,“那哪成啊!府衙办案,要什么东西哪有不给的道理,是不是。”
夏初内心里哀叹一声,“下次别这样。”
“啊?”
“票号又没有嫌疑,何必摆这没必要的威风。你问到线索回来告诉我就是了,若是弄不清再带回来也好说,你都问清楚了还要拿人家账册,你这不是招人恨吗?”
夏初瞥他一眼,“你当你是西京扛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