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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净的一处卧房里,洒满了温暖的阳光,床头的花瓶里有几朵枯败的残花,呈现出颓靡的凋零颜色。
一位护士放轻了脚步,缓缓推开卧房的门。她的手中还捧着一束沾染着露水的鲜花,娇嫩艳丽,带着清香,生机勃勃。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呓语。护士的脚步一顿,立刻停在了原地。等卧床之人再次发出绵长的呼吸声,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将花束换好,让正值盛放的花蕾,点缀略显素净的卧房。
护士收走了床头柜上放置的水杯和空空的药片盒,将事先准备好的温水和药丸重新摆放好。
“夏夫人,夏夫人?”护士压低嗓音,轻声唤道。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也很柔和,但是却执着而坚定,一声接着一声,显然是不把人叫醒绝不罢休。
卧床之人终于受不了这声声的呼唤,缓缓睁开了双眼。苍白的肌肤,略带淡紫色的薄唇,这个已年过半百的女子,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风霜痕迹,反而有种难得的娇弱病态之美。
女子望着那位护士,露出一个极尽温柔的笑容,“你来了。”分明是个如此美丽典雅的人儿,可是她的嗓音却沙哑粗砾,几乎无法分辨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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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珩如今的身体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他终于不在孱弱无力。即便他刚刚经历一场大病,也比那个被蛊虫折磨了数年之久的夏公子强壮健康许多。这是很值得庆幸的。
夏景珩将头埋入君璧的发丝之间,不禁喟叹一声,闷声而笑,“事到如今,才感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过去的三十年间,夏景珩失望了太多次,他生怕如今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南柯一梦。
夏景珩的声音很轻,而君璧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心头微微一震,方才想要调笑的心思也不由歇了下来,认真地说道:“当然是真的。”她的声音真挚温柔,轻轻握住了那骨节分明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夏景珩无声地勾起了嘴角。此时此刻,久别相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叩叩叩!就在这时,几乎无人知晓的休息室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人似乎格外焦急,敲门声一阵急过一阵。
夏景珩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郁。君璧也有些气恼,然而当她把目光落到夏景珩脸庞上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这张脸上的神情,顿时什么不悦都烟消云散了。
君璧有些幸灾乐祸地从夏景珩怀里钻出来,“我们夏二少可要好好控制下自己脾气啊。”
夏景珩狠狠地磨着牙,“我真想知道,是谁这么不识趣!”也许是因为恢复了记忆,又没有了蛊虫折磨的困扰,他脸上的表情不似曾经的困惑迷茫,连那几分淡淡的哀愁也消逝了,整个人变得更加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