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石中的亡魂留下的伤痕,带着腐蚀的毒素。所以现在的君璧,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伤口,有几处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根本没办法自行愈合。
君璧慢慢调整着呼吸,脑中虽然昏沉胀痛,但好歹恢复了几分意识。身上剧烈的疼痛倒是可以让她足够清醒,她用最后的毅力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走向冰棺。
隔着厚厚的冰层,君璧可以朦胧地看到白团子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上它小爪的位置。“你害怕吗?”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无力地半合上了双眼,“我也不想被你看见的。”
君璧身上的鲜红血液,一点一滴地落在到冰棺上,晕染开的艳丽色彩,刺得白团子双眼生疼。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没有下一次。”君璧将头倚靠在棺盖上,喉间发出一阵破碎的笑声,其间还夹杂着含糊的吞咽声,那是被她强行忍住咽下的鲜血。
“为什么还能遇到你呢,老师。”君璧说完这句话,便转过头,将脸贴到了一旁冰冷刺骨的岩壁上。赤色的瞳仁已经有些涣散,只隐约可以瞥见几分曾经的明朗,那时的她肆意妄为,张扬不羁得令人心驰神往,绝不是现在这副颓败的模样。
白琅难以置信地望着君璧,伤痕累累地小爪不由自主地放下。她认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间?在这个他最脆弱最无能为力的时刻?他甚至虚弱到连人形都无法化出。
君璧的眉眼渐渐舒展,她攥紧玄宇,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她疲惫不堪又遍体鳞伤,但她依旧坚持着摇摇晃晃地站在白琅面前。
君璧俯身,在冰棺上面落下轻轻一吻。苍白的嘴唇上溢出鲜血,温热湿润了晶莹剔透的冰面,留下几点红艳的痕迹。
白琅开始拼命地拍打着厚厚的冰层。不对,他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君璧要露出那样好似告别的眼神,他真的不怪她的,真的不介意那一剑。虽然他的老师劝过他,让他放弃,但是他自己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他只想等身体痊愈后,亲自去找她问个清楚。可是现在的他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他想要一个好好沟通的机会,此时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哀鸣。
“老师,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君璧隔着冰棺,点了点如今白团子模样的白琅的小耳朵,“哪里都喜欢。”她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洒脱畅快,好像要在此刻燃尽所有的欢愉,一次性释放得淋漓尽致。
白琅眼睁睁地望着君璧渐渐后退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一步步地靠近洞口,那下面是无尽的深渊。
凛冽的寒风如同利刃切割在君璧裸露的伤口上,激起阵阵猛烈的刺痛。她望着冰棺内疯狂碰撞的白团子,无声地张了张嘴,说道:对,不,起。她微微一笑,随即向后踏出一步,跌入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白琅怔然地僵在冰棺里,仿佛与周围的寒冷冰景融为一体,他心如刀绞,肝肠寸断,表面看起来如同凝成了一座冰雕。
直到白琅恢复成人形的那一日,他的情绪依旧是恍惚的,他甚至有些不愿相信那日发生的一切,可是景雪洞穴内随处可见的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没有一处不再提醒着他,那一天那一刻如此真实地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