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肃抬眸看向阿娇,泪水从眼角滑落,满是诧异问道“眉儿都同你说过了?”
不可能,眉儿既是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就不会将那些事儿告诉她。
显然,阿娇一闪而过的疑惑没有逃过孙一肃的眼睛。孙一肃苦笑一声,就是的。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该让她知道吗?知道了会不会和眉儿一样,恨自己恨到连死都不愿见自己一面?
“那男人对眉儿好吗?你后娘对你如何?”半晌后,孙一肃声音嘶哑的问着。
阿娇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那男人?你说的是那个在我阿娘去世后没几个月就迎新人进门的男人吗?
是那个任由后娘磋磨我一个八岁刚失了母亲的孩子,是那个看着八岁的我卯时起床便开始干活到亥时末而一声不吭装没看见的人,是那个在我掉进早春三月的河水里险些被淹死然后将我丢给吃人的后娘等死的人,是那个将我这个快要病死的病秧子五两随意卖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还有不久前准备将我二十两银钱卖给一个病秧子冲喜的男人吗?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男人。那我告诉你,我还挺好的。毕竟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就是个奇迹了。”
听着阿娇的话,孙一肃内心的愤怒与愧疚交杂着,不知该如何宣泄,他想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更是想将那时的自己挤到捅死。
他无法想象阿娇所说的这些事情,却又在阿娇每说出那句话中想象到那个令人颤抖心惊的画面。那叫他太痛苦了···
“唔——”
阿娇看向孙一肃,发现他的嘴角竟是溢出了鲜血···
急忙起身拿起孙一肃的胳膊,发现竟是气急攻心。
看着这个男人手忙脚乱掏出帕子擦拭血迹的样子,阿娇的心又奇异的软了。
掏出一粒清心丸出来放在孙一肃的面前道“吃了吧。会好些。”
孙一肃毫无犹豫的将那药丸放进嘴中咽了下去。只觉得心中的那焦躁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
“阿娘去世前我还是过的很好的。我阿娘腹中怀着我,那人又正巧救了她。阿娘便说她拿出银钱给那人,那人给我们娘儿两一个户籍和家。二人各过各的。所以阿娘在时,我还算过的好。”
“只是日子长了,阿娘病了,就那样去了。那男人等我阿娘这么多年,什么都没等到。娶了新妇后我的日子便变了。但八岁那年我被现在的阿娘收养···总之过的极好。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不久前我才回那个村子,将阿娘的坟迁了个地方。”
阿娇生硬的说着。孙一肃知道这是在告诉自己她们母女二人这些年的遭遇。
只觉得悔恨不已,那压下去的情绪又翻转上来,只觉得胸口一痛,喉间又有猩红泛了上来。未免阿娇担心,孙一肃将那些血又咽了下去。
直到气顺了些才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阿娇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我阿娘和你私奔时你就该好好对她,现如今人走茶凉说这种话,忒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