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灼还欲追问,便听到门外有人通报。
“陛下,工部侍郎虞少攸与校尉云陵求见。”
“宣。”姒灼批完手中这本奏折,便将目光移向御书房门口。
虞少攸和云陵进门后,看到沈华,有些诧异,但没有失神过久,很快边恭敬行礼,“参见陛下、沈少使。”
两人说的事还是和春旱有关。
虞少攸兴修水利的提议通过,资金随着一个又一个儿子被“卖”出去也有了着落。
但怎么修,河渠路线什么的都一概未定。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动工对北方影响甚广,臣以为当实地考察,再来开挖。”
挖河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今年是别想了,一般少不得要个好几年。
但挖好后就可根治北方春旱,后益无穷。
“虞卿想去?”姒灼似察觉到他的目的。
虞少攸拱手请求,“是,恳请陛下应允。”
“你呢?”姒灼看向云陵。
“前往浣河的路较为遥远,而且那片山岭多山贼流寇,虞侍郎只身前往恐易遇难,臣想护送虞侍郎,同时清缴匪患。”
云陵拱手,一身黑色劲装,身量尚且透着年少,却也有了其父云大将军的影子。
“准奏。”
两人的请求并无出格,姒灼应的也爽快。
就喜欢这种积极主动的劳动力了。
“多谢陛下!”两人齐声道。
“没其他事就退下吧。”姒灼摆手,遥遥看到自家御厨在殿门候着。
唉,看到她就肚子饿。
虞少攸和云陵离开后,沈华微垂着眸,敛去眼底若有若无的丝丝羡慕,羡慕虞少攸与云陵能参与国事。
风华正茂的少年,谁没有热血,谁没有抱负,谁不想施展才华?
可他的仕途,在入宫之日便断了。
甚至可以说更早,在沈夫人烧毁他书籍,不让他上学堂那一刻起,便断了。
他一直没有放弃,省吃俭用买书籍笔墨,甚至偷过沈府嫡子的课本抄看过,无数次被发现,以“手脚不干净”之名被打骂。
可他没放弃。
他总怀着一丝丝希翼,希望通过科举出人头地,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欺辱过自己的人得到惩罚。
他胸中也有过被忠臣良将激起的大义,心情澎湃时也看到了家国天下。
但这一切,被自己亲生父亲亲手扼杀。
“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本官可不会让你入仕,碍了本官的眼,也污了整个朝堂。”
在他第一次去参加科举时,沈父是这样说的,他是那时的监考官,无数学子的仕途,在他一念之间。
那时年少的沈华看着他,就像看到了一座拦断他未来的路的大山。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不如直接杀了他。
沈华在无数次绝望中想。
无数的绝望,凉透了少年的热血,只余满腔的恨与不甘,在阴暗的角落翻涌。
姒灼察觉到他身上压抑的情绪,走到他面前,指尖轻挑起他的下巴,望进他尚还残留着怨恨的眼。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