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带着柔韧的白手套,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株娇艳的桃花,放在了原先那位西南军阀首领章永忌的坟上。
白色的手套上,染着章永忌的血。
从此以后。
这双手,掌控了整个西南,而这双手的主人,也被人背地里称作“玄都少帅”。
深蓝军装,手执银枪。
在三月桃花始盛开的季节,破了西南军阀残党最后一个据点——
苏陵城。
她占了苏陵城的时候。
出手迅猛,铁血狠辣。
令人猝不及防。
战火点燃苏陵城时,城内颇负盛名的梨园子还在咿咿呀呀地奏着曲儿,正当红的那位青衣还没将《霸王别姬》的词儿唱完。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
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
唱虞姬的这位青衣,是苏陵最负盛名的角儿,五官端正精致到无懈可击,每一个侧颜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尤其是那声线。
雌雄莫辩,清越悦耳。
带着一股子独有的忧郁,在斑斓彩衣回旋轻唱时,仿佛他便是即将绝望自刎的虞姬。
台上人沉醉,台下人暴乱。
“嘭!”
枪声响起。
热闹的戏院内顿时乱作一团,惊惶无措的情绪,夹杂在屡屡响起的尖叫声中。
戏台子上的锣鼓声戛然而止。
兵队将戏院围困。
“虞姬”的声音在枪声中断裂,他受惊回头,便见自己的听众早已作鸟兽散,空开一条道,让那人缓缓走来。
被控制住的戏院寂静无声。
皮质军靴在地上踏过的声音最是鲜明,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
身着深蓝色军装的姒灼,携着一身杀伐,把玩着手中银枪,悠哉悠哉地走来。
“《霸王别姬》,看来我赶上了一场好戏……”
“继续。”她说。
无数枪口对准这边,而煞气最重的人在等待,纵使惊恐万状,台上的伶人也不得不继续。
然她抬手,手枪指向众人。
枪口对准的方向,顿时吓得跪倒一片,姒灼将枪口最终指向了“虞姬”。
“你一人唱。”
“虞姬”怔了怔,虽未被吓得失态,却仍是心惊胆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得压下慌乱,开口唱道: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
慌乱中的音线依旧惊艳。
只是带着些许惹人怜惜的颤音。
姒灼一步步向台上走去一边缓缓拍手,声音带笑话语似乎有些赞赏。
“不愧是苏陵第一角儿。”
她在他面前站定,真假莫辨地笑着,而后伸出手,声音轻佻随意。
“我也喜欢戏,这位青衣美人瞧着便颇有造诣,真是幸识……”
“虞姬”略微犹豫,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正当旁人都以为她只是赏戏而已,还有结识之意。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枪口,便抵在了他的眉心。
声音平静却寒凉,亦如枪口的冰冷。
“美则美矣,只是可惜……”
“美人身上流着章永忌的血。”
“章永忌已入土为安,作为他的私生子,我一并送你去陪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