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灼话落后。
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方才姒灼从玉华头上削下来的一缕发,已经从桌上飘落在了地上,混在一片碎玻璃之中。
玻璃碎片折射着白色的冷光。
姒灼依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刀光寒凉,亦如她的眼。
冰冷无情,深不见底。
她永远是这幅漫不经心又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怎么也猜不出,她平静的神色下,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虞华的脸埋在阴影下,咬着苍白的唇瓣,动作透着几分隐忍,还有几分愤恨。
“我刚刚差点死了。”
他语气平静地说着,颤抖的嗓音,却透露出几分残留的恐惧,还有一些更令人颤抖的回忆在脑海翻滚。
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怎么能不怕死?
命运掌握在李师父手里的时候,虽然活得不痛快,却不必担心性命问题,李师父可宝贝他了,他可是他的摇钱树。
所以李师父舍不得他死。
他仍然可以麻木的,苟延残喘的活着。
护着他的虞家人,当时告诉他,他们不求他为虞家复仇,只求他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便好了。
自觉的自己没那个复仇之力的虞华。
只想也只能听他们的话。
好好的活着。
只要活着便好,别无它求。
可自从姒灼出现后,他被迫置于风光无限,也是风尖浪口的位置。
看似光鲜亮丽,周遭却暗潮汹涌。
暗流之下,随时有可能出现一头猛兽,突然跃出来,将他撕咬扼杀。
姒灼听了他的话,神色依旧平淡。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复杂,或许是不满,或许是愤恨,甚至还有怨怼。
而她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对这些,毫不在意。
她甚至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真吓到了?”
“乖,习惯就好。”
“以后这种状况,只多不少。”
她安慰他的动作那样温柔,语气却又那么凉薄,根本不像是安慰,而是在逗他玩,正在欣赏他受惊的样子。
“再说了,我刚刚不是救了你么?”
“有我在,你怕什么呢?”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像伴侣间温柔的呢喃说的话,也温柔得让人心动。
可是虞华只感受到一阵寒凉入骨。
不知内情的或许会觉得她温柔。
知道前因后果的,便只觉得她无耻之极。
虞华那只攥着衣摆的手青筋暴起,昭示了他浓烈的情绪,心有余悸与愤怒在他心底翻涌。
“是你害我差点被杀,你救我不是应该的吗?!”
方才来刺杀他的人。
毫无疑问,就是章作嗣。
章作嗣以前应该是不知他的身份的,如果知道并想解决了他,早就派人来杀他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这时候来杀他,无非是因为姒灼。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章作嗣不论是为父报仇,还是为了权势,都会与姒灼为敌。
而他此时带着章永忌残兵逃窜。
此时大概在东南方。
姒灼想杀章作嗣。
章作嗣也想杀姒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