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朝天色使了个眼色,天色会意,立即便上前勾住落风的肩膀,防止他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怒了这小姑奶奶。毕竟作为苏子衿的人,青茗还是十分具有话语权的,且就苏子衿而言,他们爷都不敢太过惹火,他们更是不能够乱来。
“还是这位姐姐温婉知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青茗自然也不会无故给秋水难堪,只见她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瓷瓶,挑眉道:“今日看在这位姐姐的面子上,便将解药与你们,不过下次……”
说着,青茗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落风,眼底闪过邪恶的神色“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话落,青茗将瓷瓶往落风的方向扔去,力道之大,让人为之诧异。
青茗的武艺,大抵在苏子衿的所有暗卫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否则她也不可能只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便脱颖而出,直接跟着苏子衿贴身伺候。
落风伸手接下青茗掷过来瓷瓶,不由皱了皱眉梢。显然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娇小可爱的女子,竟是有那般深厚的内力。
青茗见此,也不以为意,只看向孤鹜,眉眼弯弯道:“傻大个,下次可别再被逮住咯,毕竟依着你的运气,可能再也遇不到像我们这般好的人了。”
说完,青茗便轻功一展,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好?她们是好人?孤鹜闻言,不由有些无奈。但到底,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木着一张清秀的脸容,盯着青茗消失的方向,默不作声。
“孤鹜,”这时候,天色凑上前来,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道:“你是不是对刚才那小姑娘有意思呀?嗯?”
“胡扯!”孤鹜秀气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而后他立即转头,从落风手中拿了解药便一刻不留的进了长宁王府。
“诶……”天色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男大不中留啊!”
秋水:“……”
落风:“……”
虽然没有说话,但落风心中忍不住揣测:难道是多角恋?天色欢喜孤鹜,孤鹜欢喜青茗,青茗欢喜……谁?看来,这个角有点儿多啊!
府内,司言清冷贵气的身姿立在门前,他凤眸幽深沉静,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爷,属下无能。”孤鹜单膝跪地,抱拳道:“苏子衿并不信任属下,故而。属下没能打探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先前司言没有让他回来,其实孤鹜是有些难受的。但后来,他转念一想,司言其实并不是那样的一个人,所以,孤鹜便猜测到,大约是司言要他留在苏子衿身边,探测敌情。
只是,苏子衿何其通透?她既然留了他在战王府,就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故而,孤鹜一直都只是在外院洒扫,虽偶尔也为苏子衿端茶送水,却终究都是进到屋子里头没一会儿,便被青茗等人挥退。
“苏子衿的病,”司言眸光清冷,秀美如仙的脸容浮现一抹深色:“是真是假?”
对于孤鹜能够打听到的消息,其实司言一早便是心里有数的。当时苏子衿故意让孤鹜出现在他的面前,其实是为了落他的面子,想让他看看自己的下属被这么对待,是不是极为刺激人心?若是常人,大抵会恼羞成怒,亦或者深觉挫败。可对象是司言的话,显然这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知晓苏子衿的想法,司言才留下孤鹜,顺带着也可以让孤鹜在苏子衿身边探查一番,毕竟苏子衿实在太过高深莫测,以至于神秘的不像凡人。
“依属下所见,”孤鹜凝眉道:“苏子衿的身子骨,当真如外界传闻、以及她平日里表现的那般,虚弱至极。”
顿了顿。孤鹜便又继续道:“属下本也对苏子衿的病有所怀疑,但经过多日的观察,发现她每日要服药物许多,稍稍有所劳累便像是损耗极大一般,必须得休息很久,且她长期面色惨白,气息十分虚弱……恐怕比外界传闻更为病重。”
苏子衿的病,其实已经像是入了膏肓之人,她每日里服用药物许多,即便是说她在用药物吊着一口气,也绝不过分。
司言闻言,眸光微微冷凝,他面色清冷,抿唇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思绪沉沉。
半晌,他才复低眸看向孤鹜,淡淡道:“在幽冥待上七天再出来。”
幽冥!孤鹜心下一愣,随即不敢忤逆,便拱手低头道:“属下领罚。”
说着,孤鹜没有迟疑,便立即起身离开了。
……
……
夜深人静,乌云蔽月,街头巷尾处,歌舞全息。偶有狗吠猫叫,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无比诡异。
彼时,战王府内戒备森严。落樨园稀稀疏疏有风过树林的声音,红月金木樨在暗夜之中,越发显出光芒万丈。
苏子衿伏在案几之上,手边是一碗早已喝完的安神汤,她右手执笔,素日里言笑晏晏的眸子此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冷的仿若严冬冰雪,无法消融。
上善若水。
她不紧不慢的写下这四个字,神色开始有些恍惚起来。梦中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她的眼前,那遍地的皑皑白雪,被鲜血染红了的漫山殷红,还有……故人埋在冰雪中的脸容。
其中,便是有若水的。那个笑起来清透干净,看似温雅娴静又带着些许放浪形骸的若水,那个胆小怕死又出乎意料的勇敢坚强的若水。
那个……总是一声声唤着青丝,又一次次开玩笑说要自己娶她的若水。
“青丝,不然你娶了我吧?”若水眨了眨眼睛,眼底闪烁着亮光,仿佛一个期待被喂食的小兽,笑眯眯道:“你娶了我,咱两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啦!”
不过十一岁的小姑娘,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好似连什么是成亲,什么是嫁娶都不太明白,只一心以为,这样便是永恒可以在一起。
“尚若水,”她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你我都是女子,我如何娶你?”
“哎呀呀,我知道我知道。”若水撇了撇嘴,有些俏皮,戏谑道:“你是想嫁给某人,当然不愿意娶我咯。”
“这是陛下的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头,低声道:“即便没有与他的婚事,我也不会娶你,自古女子便是没有娶女子的道理。”
“啧。”若水笑嘻嘻的瞧着她,似懂非懂道:“你安心嫁给他吧,左右等你回来,他总要待你好的。”
顿了顿,她又信誓旦旦道:“我可是会看着你出嫁的哦!他要是敢待你不好,我便揍扁他!哼!”
……
就在这时,有陌生的呼吸声传入耳里,打断了她兀自陷入的那段回忆。
苏子衿闭上眼睛,手中的笔缓缓放下,脸上的冷意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素日里的从容笑意。
她言笑晏晏的看向窗边,语气轻柔而平静,道:“世子可知夜闯女子闺阁,是登徒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