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确实是你。”苏子衿微微弯唇,只轻声一笑,道:“你可是瞧见了雪忆将东西窃了走?”
这样的苏子衿,让莲儿心中实在有些恐惧,不知为何,分明这女子是笑吟吟的样子,可偏生有一股子威严的戾气,那双含笑的眸子也犀利的仿佛早已将她看穿……心下有些害怕,莲儿下意识的便抬头看了一眼魏半月,只是接收到魏半月那一闪而过的警告与狠厉的眼神,她才吓得赶紧低下头,颤颤巍巍道:“奴婢……奴婢确实瞧见小公子将东西收入袖中!”
“你方才不是还说不确定么?”苏子衿扬唇轻笑,神色淡淡:“怎么,现下又如此肯定的说看到了?”
确实,方才这唤作莲儿的婢女还一副不确定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便又说看见了?这无疑是十分奇怪的,毕竟看到的话,她先前便不会那般不知所措,亦或者一早便向魏半月禀报了,而不是等到送礼的时候,当场慌乱不已。
这般想着,众人看向莲儿的眼神便有些变了味儿。心中想着,莫不是真的是这胆大包天的婢女偷梁换柱,还顺势栽赃给苏子衿的人?
“莲儿!”魏半月眯了眯眼睛,厉声道:“你究竟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要知道这偷窃的行为再加上污蔑郡主的罪行,可是够你全家死好几遍的!”
全家?莲儿眸光一顿,眼底刹那便浮现出泪水来,她知道自家小姐的话,无疑便是在用她的家人威胁于她了。这般想着,莲儿便咬了牙,道:“奴婢方才是一时害怕,才口不择言。奴婢虽没有看到是小公子所为,可自从方才被撞,奴婢身侧便再没有其他人靠近!故而奴婢……奴婢怀疑是小公子所为!”
莲儿的话音一落地,众人便都齐齐看向苏子衿,心中对于雪忆偷窃之事已然有了定论。毕竟连苏子衿都承认撞到的是雪忆,那么毫无疑问,大约此事与雪忆脱不了干系。
这样一想,大多数人看雪忆的眸光便又鄙夷了几分,只道雪忆即便是痴傻的,也如此劣性,实在不是大家所能容忍。
魏半月听莲儿这般说辞,便不着痕迹的冲苏子衿挑衅一笑,而后她哼笑道:“郡主难道不问问这傻……这人是不是偷了东西么?说不定他偷了,只是郡主不知晓罢了。”
原本魏半月是想称雪忆为傻子的,可她瞧见雪忆那骇人的眸光朝她看过来,心下不由一惊,于是她才慌忙的改了口风。
“魏小姐这是执意要将脏水泼到我们战王府头上了?”苏宁嘴里虽是对着魏半月说,可眸子却是无比凌厉的射向魏元丰,这汝南王府与战王府的争端,可不是她区区一个魏半月可以挑的起来的!
瞧着苏宁和苏墨的架势,显然是护妹到底的,看的在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尤其说司天凌和司天飞,两人皆是思绪沉沉,心中似乎在计较着什么。
这时候,魏老太君忽然冷静出声,只见她睨了一眼魏半月,眸子里满是警告之色:“半月,或许只是个误会,不过是件小物什罢了,何必无凭无据的便乱指一通?再者说,长安郡主的人品,老身倒是极为相信,她身边的小公子自然也不会是差的。”
方才那莲儿看魏半月的那一眼,魏老太君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虽然人是老了,可眼睛还没到花了的程度,心中也还没到混沌不知的地步!这魏半月栽赃苏子衿的举动,只要稍微精明点的人都看的清楚,更何况苏子衿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便是瞧着她那从容平静的模样,想来若是半月再继续下去,很是容易连人带马翻入悬崖!
听到魏老太君的话,魏半月却是不敢抬眸去看她。她心中有些畏惧,生怕这一眼,便让魏老太君瞧见了端倪。于是她脖子一梗,只脸色沉沉,看向苏子衿道:“虽然东西不要紧,可偷窃的风气并不是汝南王府能够容忍的!祖母心善不与某些人计较,可半月以为,这事若是不差个水落石出,想必长安郡主也是不甘心罢?”
说着,魏半月挑衅的勾起唇角,她看向苏子衿,眼底是满满的不屑与嗤笑。
看到这样愚蠢的魏半月,魏老太君神色便立即沉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的提点魏半月会知晓一点分寸,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不知人事,还上赶着让苏子衿收拾。
对于魏半月的挑衅,苏子衿俨然并不以为意,只见她艳绝的脸容上缓缓攒出一个笑来,神色依旧极为从容:“魏小姐这话不错,只是魏小姐觉得,要如何才能查明真相呢?”
瞧着苏子衿脸上那惯性的温柔浅笑,司言不由挑起眉梢,记忆中,她好似一到算计别人的时候,总是这般模样,倒是有些意思。
陶圣心袖中长长的指甲陷入手心,盯着苏子衿的眼底越发的阴郁了几分,这贱人!竟在这般场合还笑的出来,还想着勾引司言!若是等下被搜出偷窃,看她还笑不笑的出来!
心中这般想着,那一头,魏半月便道:“郡主若是心中无愧,何不让人上前来搜一搜?若是搜出来没有任何东西,自是无妨。可若是搜出有什么东西,郡主可莫要徇私舞弊才是!”
这般说着,魏半月已然挥手让事先安排好的小厮上前。
苏墨神色一变,立即便冷厉道:“战王府的人,也是你们搜得?”
“半月!”这一次,饶是沈氏和汝南王魏元丰也看不下去自己女儿的行径了!她这明摆着就是存心要给苏子衿难堪,可苏子衿背后可是战王府,汝南王府虽百年下来,可到底如今是没有从前繁盛,而他苏彻又是如日中天,深的昭帝宠信,就这般势力相差颇大的情况下,这魏半月的行为,无疑是在给汝南王府惹祸!
就在这时候,苏子衿却是浅笑吟吟,只见她桃花眸子闪过寒光,神色却一如既往的从容高雅,道:“魏大小姐既是想搜一搜子衿的人,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负责搜查的人自然不能是汝南王府的,也不能与汝南王府有任何干系。子衿以为不如就让长宁王世子的人来?”
说到这里,苏子衿幽然的眸光落在司言的身上,她似笑非笑的盯着司言,妩媚的脸容浮现一抹璀璨夺目的光彩来。对于司言在一旁看戏的态度,苏子衿显然并没有不悦,毕竟司言与她不过是合作关系,除了合作以外,她并不认为他有必要帮忙自己。只是,对于那夜司言夜探落樨园,还拿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的事情,苏子衿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先前没有说,只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找到好机会整治这厮,如今既然时机刚好,不妨便将司言拉下水,这样一来,他与她有了牵扯,下次为了不让人落了口实,自然便不敢随意进出落樨园了。
彼时,司言凤眸微微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没有说话。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司言并不打算理会苏子衿的时候,这厮却是忽然淡漠开口,清冷的语气仿佛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冷而彻骨:“天色,你去罢。”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俊美仿若天神的脸容上依旧是毫无波澜,而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沉寒凉,可即便是这般,司言也没有拒绝苏子衿的请求……亦或者说,是苏子衿的要求。他在众人猝不及防,且难以置信的情况下,竟是点头应下了苏子衿。
一瞬间,陶圣心如至冰窖,她死死的盯着司言,眼底是不可遏制的心痛,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司言呵,竟是对一个苏子衿这般言听计从,无论是东街苏子衿杀马,还是如今苏子衿的要求,他都没有任何拒绝的模样。若是说先前是苏子衿威胁了司言,那么现在呢?
同样震惊的,不止有陶圣心,就是陶然和魏半月都极为诧异。司言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这般好相与,也不会让众人忌惮、甚至是害怕了。
陶岳一瞧见如此情形,心下对于苏子衿的觊觎之心终究是有些犹豫了。若是司言当真如外界传闻那般,对苏子衿心中在意,那么若是将来他动了苏子衿……司言岂不是要将他直接碾死?要知道陶家的嫡次子陶子安,也就是陶岳的亲叔叔,他就是死在司言的手上,那时候即便是陶行天闹得极为厉害,也是拿司言没有办法,若是司言的话……只要他想要陶岳的命,基本上就是无人可以阻挡!一想到这里,陶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下便也不再想打苏子衿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