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司言看来,司卫不仅被苏子衿迷得三魂不见了五魄,而且竟是也心甘情愿的捧着心肝让她践踏,到底是愚蠢至极的。
大约此时的司言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即将成为自己如今深以为愚蠢的男子,也即将被苏子衿迷的三魂不见了五魄……亦或者说比之更甚的程度。
“拿来罢。”片刻,司言清冷的薄唇微微张了张,神色漠然:“只需将东西放在她可以见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司言的好说话,不由让一旁的青烟和青茗齐齐愣住,显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会是谁的薄面也不卖的冷面阎王。
“不错。”苏子衿亦是有些惊讶,不过她面上丝毫不露,只眉眼弯弯,示意青烟将那簪子拿出来后,便递到司言面前,温软软道:“多谢世子。”
方才问的时候,苏子衿其实并没有把握司言会出手,若是司言拒绝了苏子衿,苏子衿想,也是没有大碍的,毕竟她让司言‘跑腿’,也不过是因为司言这厮一而再再而三的夜闯行为,左右现下她没办法真的如何教训司言,也只能借此发发心头的不悦。
“无妨。”司言敛眉,接过苏子衿递来的簪子后,淡淡道:“我说过在祁山会护着你。”
……
……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各个府邸整装待发,齐齐前往围猎场去。
苏子衿跟着战王府的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围猎场了。彼时,昭帝还没有到来,各个府邸的小姐、公子、贵妇等,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大家各自说着话,聊着天,气氛很是热闹。
再说苏子衿这里,今日她穿着冰锦云缎做成的窄袖狩猎服装,只除了衣襟袖口处一朵腊梅暗红,整体的颜色依旧是往日里的素雅。因着昨夜祁山落了一些雪,天气便愈发冷冽了几分,于是她就外罩一件黑色的鹤羽大氅。
只是,即便苏子衿穿的这样黑白分明,素淡依旧,也无法掩住那灼灼如桃夭一般的楚楚媚骨。
瞧见苏子衿到来,沈芳菲便缓缓朝她走过来,一到苏子衿面前,她便笑道:“苏子衿,你穿着这身衣物,倒是显得有些英气呢!”
素日里苏子衿都柔柔弱弱的,远远瞧着便是弱质纤纤,如今狩猎服一上身,蓦然的便有了几分英气,若是她将长发束起,想来会更加惊艳一些。
苏子衿闻言,眸底几不可见的划过一抹幽深,随即她微微一笑,眉眼从容:“你也是英气十足。”
“妹妹,”苏宁凑过脸来,有些不喜的看了眼沈芳菲,便叮嘱着苏子衿道:“虽然你与锦都的女子交好是件好事,但你心思单纯,可莫要看差了眼才是。”
在苏宁看来,沈芳菲俨然是个城府深沉、刻意接近苏子衿图谋不轨的女子。虽然沈芳菲现下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但苏宁便就是下意识的认为沈芳菲目的不纯。
只是,对于沈芳菲,他到底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偏见已是越发深了几分。
听着苏宁的那句‘心思单纯’,青茗和青烟不由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嘴角抽搐。若是她们家主子心思单纯,那么世上恐怕没有那等子有城府有心计的人了。
这一边,苏子衿还没有说话,沈芳菲已然冷淡的开口,只听她道:“二公子说这话可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倒没有。”苏宁手中的折扇一开,显得风流而不羁,他勾唇一笑,便道:“我只是在明示。”
明示?沈芳菲狠狠瞪着苏宁,恨不得攥紧拳头朝着那喜笑颜开的脸打过去。
“二哥,芳菲并不是你以为的那般。”苏子衿不禁失笑,解释道:“你想来是误会她了。”
然而,苏宁显然只一心认为沈芳菲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于是他叹了一声,便道:“妹妹,你涉世未深,自是不知人心险恶,在锦都中,可最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芳菲可是真为子衿悲哀。”沈芳菲冷冷一笑,眸光几欲喷火:“有这样的一个没品的兄长,到底令人唏嘘。”
“你说我没品?”苏宁冷哼一声,随即又道:“即便是没品,可也比你这等心思不纯的女子来的有品罢?”
“你!”沈芳菲咬唇,气恼不已,便是她身后的阿穆,也是怒气冲冲的瞧着苏宁。
“……”苏子衿一时间有些无言,什么时候自家的二哥与沈芳菲结怨这么深,误会这么深了?尤其是她这二哥,显然便是对沈芳菲偏见很深……
苏墨亦是皱起眉梢,瞧着自家弟弟这欺负小姑娘的模样,不由便想要出口制止,不想那一边,战王妃倒是率先看了过来,只听她不悦道:“阿宁,娘怎么教你的?你怎的如此欺辱人家小姑娘?”
见战王妃看过来,苏宁不由摸了摸鼻子,只暗暗瞧了一眼沈芳菲,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只是眸光微微有些意味深长。
就在这时,苏子衿感觉到有股陌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秀气温润的男子伫立在那儿,他见苏子衿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由有些窘迫的转过脸去,只装作不经意的一瞥。
苏子衿淡淡抿唇,心下倒是知道这人是谁了。
沈府二公子,沈深。那个给她写了一封情信,却被她残忍烧毁的人。
收回目光,苏子衿不再看他,既然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自己与他不可能,便不必过多的纠缠,这年少时候的爱慕之情,最是好的方法便是快刀斩断,免生乱麻。
片刻之后,昭帝和众皇子都齐齐抵达狩猎场,便是司言,也是随之而来。
素来皇室狩猎,后宫皇后、妃子都不会出席,除却个别特别受宠的例外。只是,一旦有了例外,便意味着帝王的专宠或昏庸的开始,故而昭帝登基以来这么多年,从未带过任何一个后妃来过,而那些后妃唯一有机会踏足皇室狩猎的机会,大约也只有还待字闺中,尚未入宫的时候。
彼时,昭帝一身戎装,素日里温和的帝王,此时看起来极为尊贵杀伐,隐约之间便可以瞧见多年前这个帝王年轻英武,领着万千兵马攻进锦都城内,百姓欢呼雀跃。那大约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即将开始。
太后就站在昭帝的身侧,在瞧见苏子衿的时候,她几乎不着痕迹的便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来,那眼底,倒是满是对她的满意之色,一时间让苏子衿有些无可奈何。
三呼万岁,行过跪拜之礼后,便意味着狩猎即将开始。
“今年的狩猎,依旧按照往年的旧约。”这时候,帝王宽厚的嗓音随之响起:“第一日,双人狩猎。”
所谓的双人狩猎,顾名思义便是年轻少男少女之间两两搭配进行狩猎比赛。这大约便是大景与众不同的地方,在大景,男女之间的设防并不是很严厉,甚至说,大景的某些皇室比赛,都是在为不久后年轻男女的嫁娶做准备。
听人说,这些都是女帝司梦空改革下来的成果,而对于司梦空,百姓们更多的是追忆和叹服,大约这样一个巾帼女子,没有人不会怀念罢?
昭帝的声音一落下,便有怀春的少女羞红了脸,大约心中有属意的男子,眸光自然的便露出期盼之色。
这一次,苏子衿倒是注意到陶圣心和陶然两人,前者是盯着司言不放,后者是盯着司卫恋恋不舍,俨然这两姐妹唯一相似的便是那含情脉脉的神色。
只是,苏子衿心中还有些叹息这些年轻男女的怀春之意,下一秒,她的嘴角便不由僵硬起来。因为司卫和司言几乎同一时间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相较于司卫赤裸裸的爱意,司言的眸光清冷淡漠,丝毫看不出情绪。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陶圣心和陶然两人似欲吃人的汹汹眼神像利箭一样甩向她。
苏子衿敛下神色,无意间便与燕夙的眼神交汇到了一处。对于燕夙这个故交,苏子衿自然而然的便微微弯起眉眼,艳绝浅笑起来。
而那一边,燕夙亦是笑的芝兰玉树,只是,隐隐还有一丝戏谑的含意,显然对于方才司言和司卫的举动看在眼底。
瞧着苏子衿和燕夙相视一笑的模样,司言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有股深深的不悦溢出胸腔。
这时,太监的声音响起,尖锐而明亮,三声高呼,一下子惊醒了无数的痴男怨女。
“有请各公子小姐抽签!”
“有请各公子小姐抽签!”
“有请各公子小姐抽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