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一声又一声的通报声响彻整个皇宫,大臣们个个抚平衣襟,等着各国使臣前来,给一个好的印象。
片刻,司天凌领着北魏皇朝的一众人缓缓进来。
“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司天凌上前一步,道:“儿臣身后乃北魏皇朝封王与明珠公主。”
随着司天凌话音落下,北姬辰便上前一步,温润如玉的脸容浮现一抹随和的笑意:“北魏北姬辰,参见大景皇帝陛下!”
“北魏北姬画,参见大景皇帝陛下!”北姬画亦是上前道。
“平身,”昭帝高坐龙椅,威严而温和,淡淡道:“二位使者远道而来,多有不周之处,还望见谅一二。”
“陛下严重,”北姬画娇笑一声,拱手道:“明珠一路上自北魏而来,独见大景国泰民安,繁华无比,四殿下照顾甚为周全,明珠与皇兄感激不尽!”
北姬画的声音一落地,众人便齐刷刷的朝着她看去,只见这女子生的娇媚,一双眼睛仿若会勾魂一般,倒是叫在场许多男子啧啧称奇。
“公主严重。”昭帝朗声一声,显得颇为愉悦:“来人,赐坐!”
“多谢陛下。”北姬辰没有立即坐下来,而是转而笑道:“父皇让姬辰和皇妹带了一些北魏的物什,还望陛下笑纳。”
说着,北姬辰拍了拍手,不多时,便有几个人抬进两个木箱。
“打开。”北姬辰吩咐道。
“是,王爷。”侍从领命,很快的便将箱子打开。
一瞬间,金灿灿的光芒让众人惊奇不已。只见两个箱子里装着几十匹布料,这布料是北魏特有的黄金羊毛所制成,因着黄金羊毛极为珍稀,所制成的布匹便也十分稀少,唯独北魏的皇室才能用的上这等高级的物品。
北姬辰道:“陛下,这是我北魏最负盛名的物什,还望陛下笑纳。”
“代朕感谢一番孝武帝,你们千里迢迢带来的珍宝,朕很是欢喜。”昭帝笑着,大手一挥道:“来人,赏赐!”
“多谢陛下。”北姬辰拱手,缓缓道。
等到北姬辰和北姬画坐下,就听外头有太监的禀报声响起:“疆南使臣到、东篱使臣到!”
有那么一瞬间,苏子衿觉得整个血液都凝固了,她抬眸看向门槛处,有人影渐行渐近,下意识的,她便缓缓攒出一个笑来,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只见,那人一袭紫金色的华服,面若玉冠,邪魅而凛然。他依旧身形高大,眉宇间有睥睨之意溢出骨髓。
苏子衿身子逐渐发冷,她低下眸子,眼中有森然恨意浮现,长袖下的五指紧紧攥起,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温软了几分。
对面,司言凤眸一瞬间暗沉下来,她看着苏子衿仿若无事,却有些异常的模样,清冷的眼底有忧色划过。
子衿,那人,在这里是么?
下一刻,只听紫金华服的青年拱手,沉声道:“东篱摄政王楼霄见过大景皇帝陛下!”
‘哄’的一声,只听在场众人皆是诧异无比。
东篱的摄政王竟是亲自来参加四国大会?怎么可能!
楼霄的话音刚落下,昭帝的眸光便深了几分。东篱的摄政王,来锦都意欲为何?他着实不信,只是一个参加四国大会就让他冒险前来!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就听一旁少年郎出声,道:“疆南太子南洛参见皇帝陛下。”
南洛的声音有些男女不辨的意味,不过众人瞧着他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生的极为精致纯净,仿若人世界最干净透澈的一汪碧波,叫人看着便深觉欢喜。
下一刻,一道缥缈虚无的声音传了过来:“疆南国师无尘见过皇帝陛下。”
随着无尘的声音落下,只见这国师二十岁出头,一袭白袍飘逸若神,他脸容生的极好,眉眼精致出挑,清俊之余,有慈悲浮现,瞧着便是一心向佛之人。
昭帝敛下神色,勾唇笑起来,温和道:“几位千里迢迢,倒是辛劳了。”
若说东篱楼霄的到来是个意外,那么疆南国师和太子的到来更加是个谜团。
世人皆是知道,疆南的太子是疆南皇帝掌心中的至宝,因着太子南洛的生母纳兰氏深受疆南皇帝宠爱的缘故,连带着南洛也极为受宠。
在疆南皇帝的后宫,皇后纳兰氏独宠多年,更有甚者,当年在立后之时,疆南的皇帝便废去三宫六院,偌大后宫,唯独纳兰氏一个女子,这件事也一时间闹得四国震惊。
所以说,这样心疼南洛的疆南皇帝,怎么会放任他一个人来大景?毕竟此去万里,若是中途遇到什么意外……
“陛下严重。”楼霄淡淡说着,随即将带来的薄礼送了上来。
南洛见楼霄送了,便也随之挥手,让人送上前来。
这四国皆是礼仪之邦,自是都会略带薄礼,以见面之。
很快的,三国使臣便纷纷坐了下来。
楼霄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四周,如今皆是朝臣家眷无数,着实很难一眼便看见他想要找的人。
这时,昭帝已然笑着开口,只听他道:“各位使者远道而来,今次晚宴便是为了给使臣接风洗尘。”
随着昭帝的声音落下,便有女子缓缓上前,歌舞顿时开始。
在场有些人看的入迷,有些人则是无心与此。
自楼霄进门以后,苏子衿便没有再抬头去看,她低垂着眸子瞧着杯盏中打着旋儿的茶叶,一时间神色莫辨。
青烟和青茗心中担忧,但又碍于现在场合特殊,不由咬着牙,眼神却在苏子衿的身上流连。
雪忆见青烟和青茗的神色,便知道苏子衿有些问题,于是他凑上前来,不由蹙眉道:“子衿姐姐,你是不是冷了?”
近来的雪忆,大抵是愈发的乖巧许多,往常这种时候,他都是早早便不耐烦的,如今却是意外的体贴安静许多。
苏子衿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她从容抬眸,眸光落在不远处的楼霄的位置上,红唇有森冷之意流露出来:“君行,终于等到你了。”
东篱摄政王楼霄,字君行!
对面,司言显然是将苏子衿的神色收进眼底,他心中有不安升起,清冷的瞳眸紧紧盯着苏子衿,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司言的眸光着实算是炙热的,以至于苏子衿收回目光之际,便下意识的朝着看着自己的那一方位看去。
只见彼时,司言抿唇看着她,素来无波无澜的眼底有忧色浮现。
“司言……”苏子衿微微启唇,无声的喃出司言的名字,那满是阴霾的心底,终于开始平静下来。
是了,司言……她还有司言。
不远处,北姬画看着司言的眸光,一时间瞳孔微微缩了起来。
分明看她的时候,他眼中含着冰刃,可为何看别人的时候却是含情脉脉?心下有不悦升起,北姬画便顺着司言的视线看去,只见对面的女子,生的极美,艳绝楚楚,高雅出尘,竟是比她还要美艳三分!
五指微微拢起,北姬画眯起眼睛,心中有计谋悄然升起。
长安郡主苏子衿?哼,她倒要看看,一个半路来的病秧子郡主,能有什么本事与她一较高下!
一场歌舞结束,众人皆是抚掌。
北姬画突然便起身,娇媚笑道:“陛下,明珠素来听闻大景朝长安郡主绝色姿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陛下可否准许,让明珠与郡主来一个友谊之赛?”
北姬画的话音一落地,便有人诧异的看向她,其中战王府的人皆是脸色阴霾,只见战王爷起身,拱手道:“明珠公主有这好胜之心,不妨与其他小姐比试?子衿素来身子骨极差,恐不能与郡主一较高下了!”
随着战王爷的起身,众人便将目光落到了中央苏子衿的脸上,一时间,有人失神起来。
只见那女子生的极美,艳绝楚楚,一袭素白的衣裙,衣上勾勒着寒梅孤傲,仿若九天上下落凡尘的仙子,又似迷惑君王的妖姬,那摄人心魄的美貌,委实令人难以不沉迷其中。
“青丝。”楼霄紧紧盯着那抹高雅艳绝的身影,眼底有抑制不住的思念涌现出来,看的一旁的无心银牙差点咬碎。
南洛显然比楼霄要镇定一些,只见他看了眼无尘……或者说,应该是墨白,一个法号无尘的伪和尚!
在来锦都之前,他便已然打听清楚苏子衿……那个在麒麟洞中,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为了她,他甚至舍弃了最爱的‘女装’,只是没有料到她却是定亲了……
叹了口气,南洛的神色颇有些哀怨。
墨白的神色俨然是极为慈悲的,可熟悉他的南洛知道,这厮大抵是恨不得直接过去灭了苏子衿和司言。
毕竟地宫那里,可还是没有修缮好。
“战王爷说的不错,”太后颔首,淡淡看了一眼北姬画,道:“长安这孩子身子骨不好,公主若是想要比试,在场女眷无数,自是不比长安来的差。”
太后的意思,显然是极为明显的了,可北姬画却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只听她不以为意,媚眼一勾,便笑道:“明珠知道王爷和太后娘娘的顾虑,可这琴棋书画并不妨碍身体,莫不是郡主怕输,才如此不愿?”
北姬画一起身,北姬辰便有些脸色便有些不好了,不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在一旁默不作声。
北姬画的敌意其实非常明显,便是坐在一边的沈芳菲亦是感觉得到,苏宁和苏墨皆是神色一黑,就要起身。
不料,那一头,司言清冷无情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凤眸深邃,淡淡道:“子衿乃长安郡主,素来便不是供人取乐玩笑的,这一点,大概是与明珠公主不太一样。”
司言的话一落地,众人便不由捂嘴笑起来。司言这话,不就是说苏子衿身份高贵,而北姬画是那等子供人取乐玩笑的歌舞姬吗?
一时间,北姬画的脸色猛地涨红,她转头看向司言,眼底有怒意升起。
司言为何要这样护着这女人?难道就是一副皮囊吗!分明这女人柔柔弱弱的,瞧着便是让人心烦!
就在这时,只见楼霄端起酒杯,邪魅的脸容上看不出丝毫喜怒:“世子这话倒是有些过了,再怎么说明珠公主也是代表着北魏,难道这就是世子东道主之谊?”
楼霄的出声,让在场众人更是诧异至极,尤其是北姬辰,就连他自己都不想管这同父异母的愚蠢皇妹的事情了,没想到楼霄倒是管束起来了?
看来势态倒是愈发有趣了。
“摄政王倒是有些怜香惜玉的很。”苏子衿忽然低声一笑,只见她看向楼霄,语气轻柔而没有丝毫温度:“我大景乃礼仪之邦,素来只尊重以礼待人的使者,明珠公主公然下这战书,太后娘娘和爹爹只是体恤子衿身子骨不好才出言拒绝,不想公主却是当即讽刺,这般为客的,着实有些失了礼节和体统。”
说着苏子衿似笑非笑的抿起唇角,淡淡道:“再者说,摄政王可以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不分青红皂白,那么阿言维护于我,怎么能说是过分之举呢?”
这一声阿言,听得司言深觉心中愉悦,尤其他瞧着苏子衿一副维护他的模样,更是心下无比受用。
清冷的凤眸落到楼霄的脸上,司言便面无表情道:“摄政王既是如此怜香惜玉,不妨本世子向陛下求一道圣旨,赐婚与你二人,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北姬画闻言,心下又是喜悦又是恼恨,喜悦在于,这摄政王亦是生的不错,又权倾朝野,这般厉害的男子,如今显然就是倾心与她,若是撇去司言……也许这楼霄也是不错。然而,恼恨的却是,苏子衿这贱人,竟是说她没有礼节、失了体统?
昭帝和太后端坐于高位之上,倒是没有说话,两人皆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心思各异。
太后心下倒是对苏子衿和司言这两个未婚夫妇的护短行径颇感好笑,想来北姬画和楼霄并不是苏子衿和司言的对手。而昭帝……他大概知道,楼霄为何来锦都了,端是看他瞧着苏子衿的眼神……
“长宁王世子倒是玩笑了,”楼霄眯起眼睛,神色却依旧沉稳,只听他道:“本王家中有妻室,如何能够再娶明珠公主呢?倒是世子,尚且没有娶妻,不妨便独自笑纳了,正巧明珠公主,也是心悦世子。”
说这话的时候楼霄的眼神却是落在苏子衿的脸上,他盯着她,试图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哪怕是醋意,毕竟他的丝丝……曾经那样的欢喜他,若是知道他有了妻室……
然而,出乎楼霄意外的是,苏子衿神色上没有半点醋意,反倒是看向他的眼底,有厌恶之色,她微微笑着,看不出喜怒:“摄政王大抵是将本郡主看作无物了,阿言与本郡主有过婚事,这件事已然传遍锦都,如今摄政王当着本郡主的面要阿言娶他人又是何意?”
顿了顿,苏子衿继续道:“更何况,阿言与摄政王不太一样,听闻摄政王与东篱女相暧昧不清,后又娶了她人做妻……这等子行为,可是与阿言丝毫不同,故而纳下公主的事情,还是摄政王来做比较妥当。”
苏子衿的话一出,司言那满是宠溺的眸光便愈发温柔了几分,他盯着自己的心上人,原先还有些忧虑的心思,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有那么一瞬间,楼霄觉得心中抽疼,他盯着苏子衿,邪魅眼底有复杂的神色划过。
青丝,为了这个男人,你就甘愿把我推给别人?
见楼霄面色不好,北姬画以为是苏子衿的讽刺让他心中不悦,于是,她媚眼一勾起,便笑着道:“本公主可以不计较世子的话,不过郡主若是着实怕输,不想与本公主比试,本公主倒是无妨,只是这样一来,便是意味着你大景……到底不比我北魏!”
北姬画一说完,在场众人皆是有些无语,这北姬画大约是真的胸大无脑,原本司言嘲讽的话,根本没人为她讨回公道,便是瞧着楼霄一副抗拒的模样,也显然对她并没有上心,可北姬画却是极为自得的,一心以为自己得了楼霄的青眼,便又想着打压苏子衿,这一回倒是更傻了,竟是搬出了国与国之间的争端!
南洛坐在一旁有些嫌弃的收回目光,撇了撇嘴道:“墨白,这公主是脑子有病吗?不然你帮她算算命,看看这丑八怪什么时候命丧!”
这么能作死,还想与他的美人儿一较高下,啧啧,看来很快就会阵亡啊!
南洛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众人皆是听了个正着,北姬画更是气的脸色发黑,可她再怎么愚蠢也是知道,这南洛不能惹。
当年南洛去过北魏,就连北魏的孝武帝也礼让三分,不为其他,就因为他有一个一样痴狂疯癫的老子。在那之后,孝武帝便时常吩咐她们几个公主,只道千万不能惹疆南国的太子南洛,因为疆南国的皇帝百分之百有可能因为太子的事情,举国追杀……
苏子衿一听到墨白二字,便下意识的无声看去,果不其然,对面坐着的两个男子,着实眼熟的很,一个是墨白,那日麒麟洞暗算司言的小人一个,另一人则是……南洛?
原来如此……先前她听着南洛二字,原先也是将疆南国的太子挂钩上了,不过那时候瞧着南洛明显是个女子,便也就打消了想法,如今看来,这南洛果然便是疆南国的小太子了。
见苏子衿不说话,北姬画顿时愈发恼火起来,只见她尖锐出声,媚眼挑起,道:“郡主果真不敢应下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