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筱——奚筱——”
有人在帐篷外唤她。
音量不大,就像露水从枝叶滑落在地上,只是发了点轻微的声响。
那人又静了片刻,还是再唤:“奚筱?”
似乎是在欲叫醒她和不欲叫醒她之间徘徊。
奚筱翻个身,充耳不闻,打算继续睡。
就这温柔的起床方式,伊之前也用过几次,但到了后来被逼无奈,还是选择了直接上手锤门。
所以有时候她便觉得,若是自己从小和伊生活在一起,那这娃应该就不会这么腼腆了。
“奚筱,你若是再不起来,太阳就要晒到你背上了。”
苏卿没有办法,只能搬出了这种长辈常用的话。
心里莫名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养了个女儿,一个调皮的女儿。
奚筱却猛地撑起了上半身:“敲!太阳要出来了吗?!”
哎呀,虫啊!
虫也要出来啦!
她连忙换下长衣长裤,将彩虹T恤和黑色五分裤换上,又把小草帽戴好。
这小草帽还是苏卿昨夜从车后箱里找出来给她的。
说是觉得她皮肤好像有点晒伤了。
因为没有照镜子,奚筱那时还后知后觉地摸了摸,才叹口气:得,女主的敏感皮肤体质又出现了。
“苏老师心可真细,居然连女士小草帽都没忘了准备,”她比了个大拇指,“以后谁嫁你一定能幸福死。”
苏卿没回话,转身又取出个小药箱,并从里面拿出了个药膏。
奚筱这下是真惊了:“苏老师你这......你这简直就是未卜先知了啊。”
他将药膏小盖拧开,从中挤出了点浆白色膏体在自己的手背上,表情真切没有丝毫作伪,“去年暑假,你参加了个学校的夏令营,而我是其中一位带领老师。某次天气炎热的户外实践,便让我发现了你的肌肤会对持续强光过敏。”
其实不然,历经了四世,他早已对真正奚筱的一切都了然于心,更别说只是个过敏了。
“苏老师......”她咂了下嘴,佩服他的记忆力,“您真有心了。”
“奚筱,”他将药膏点上她脸,细细涂匀开来,动作虽然依旧轻缓,不会让女生觉得暧昧,但柔和眼眸中已经多了几分硬度,“你已经毕业了,所以从今天起,可以不用以苏老师称呼我了。”
奚筱:“啊?可是我看那些毕业生——”
返校的时候不也还是尊称老师为某某老师的吗?
怎么到苏卿这就得改口了?
不过口速不及心速,她没说完的话立马就被他给堵住。
“奚筱,我不想做在上的老师,我只希望与你平等。”
他靠近了些,指腹微微用力,将最后的膏体抹掉,难得强硬。
奚筱啊了半天嘴,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噢。”
估计因为苏卿是第一届当老师,所以不想跟学生有那么大的距离感吧。
“那你......叫我一声。”他语气期翼,想捧住她的脸,却又不敢,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也擦了擦她的下颚。
突然改口,对于奚筱而言,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所以她缄默了一会,才扬起笑:“苏卿。”
苏卿。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了。
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宛若一块海绵缺口,终于得到了填补。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是如此地喜欢这个名字。
“嗯。”千言万语终究化成了一个字,满腔都是抑制到疼的欢喜。
“苏卿,我们今天要干嘛?”奚筱适应了会,还觉得这个名字挺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