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完积压在心底的话，惜宁顿觉身心舒畅。

而后惜宁又偷眼瞧了瞧云续的神情，他家殿下面上不显多余神情，依旧如往常那般，修长的指搭在白玛瑙砌成的石桌上，倒显得手更加白皙秀美。

“说得不错，看来让你去大理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真的是陛下，可是——”惜宁识趣的住了嘴，虽说李松家眷无辜，但古往今来，因一人有罪，而满门抄斩的例子还少吗？

对执掌乾坤的掌权人来说，斩草必定要除根，否则春风一吹，便是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只是令惜宁不解的是，穆景帝为何隔了这么久才动手？

当初查明真相，下一道株连九族的旨意不香吗？

何必如此麻烦？

反而给人一种云里雾里，欲盖弥彰的感觉。

云续狭长而妖冶的丹凤眼染着阴郁的暗芒，他抿了抿淡红的唇，“他想用李松家眷钓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可惜棋差一招，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幕后的人依旧不出手，他等不及了，就自己动手了！他素来心狠，怎么可能容得下罪臣的家眷活在这个世上。”

日光下，少年皇子皮相英俊惊艳，可是在提到穆景帝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淡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惜宁知道殿下和穆景帝关系不和，可没想到这已经不是不和那么简单了，殿下这是厌极了穆景帝啊！

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坊间有过传闻，说年幼时的殿下就精妙绝伦，举世无双。

再加上当时宜妃又是宠冠六宫，很多人都以为殿下会是取代太子的不二人选。

那时的殿下是穆朝最受帝王宠爱的九殿下！

可是，如今……

少年依旧眉眼如山，眸色深邃清冷，端坐的姿态美如秀竹，挺似青松，沉稳而坚定，只是惜宁觉得这样的殿下有点可怜。

“看着本殿做什么？你这是什么眼神？啧，你在可怜本殿？”云续看出惜宁眼中的那抹同情，略略皱了皱眉，他站起身，阔步走近惜宁，说话的声音透着可笑和威胁。

意识到不妙，惜宁想拔腿就跑，可腿似灌了铅般重，走不了！

惜宁只能赔笑着步步后退，“殿下，我没有，我同情殿下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同情殿下啊？殿下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不是——”

糟了，这咋越说越不对劲？

越描越黑了呢？

“殿下，我真不是同情你！你看错了！”

“咚”的一声，惜宁的背靠上身后的风铃木，这下当真是退无可退了！

惜宁想要往左拐去，谁知云续两只手抵上树干，将惜宁困在其中，惜宁简直是欲哭无泪。

“顾湘之，本殿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更不需要你同情。没有母妃，本殿依旧可以活的好好的，本殿不需要可怜，懂吗？”云续薄唇凑到惜宁耳边，话音威胁中带着一丝软意，像是个倔强不服输的孩子拒绝别人的关心。

说话的热气喷到惜宁冷白细腻的脖颈处，惜宁绷紧了身体，耳垂洇开红色，企图挣开云续牢笼般坚固的桎梏。

云续等不到答案，眉尖蹙起，他有些不耐烦，看着身下少年试图逃离的举动，云续心情更加烦躁，他一把抓过惜宁试图推开他的手，将惜宁纤细仿若无骨的两只手反剪高高举过头顶。

“懂吗？”又是一声低吼在惜宁耳边响起，如平地惊雷般，这样的姿势让惜宁充满了不安，她声音微颤，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懂，懂了！”

少年颤巍巍的声音将云续拉回现实，他丹凤眼中凉意尽显，看着被抵在风铃木上的惜宁，眼底染上一层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