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坐在一旁佛桌上饮酒的洛臣川微微眯起了眼来，这种事他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他那小侄女拐了人家小姑娘过来的。

他轻笑着放下手中的青瓷酒杯，掸了掸袍裾，信步走到窗边，好看的眼眸漾着数不尽的笑意，他穿着深紫色的宽袖长袍，如瀑青丝只用一根深黑色的发带绑在了发尾，姿容毓秀，郎艳独绝。

他盯着楼下的人影，不经意的勾唇笑了笑，姜家的小姑娘一副男儿装扮，偏生她生的娇柔，没有一点儿男儿该有的英气，这样一身装扮乍一看有些病弱公子的感觉，可却经不起细细揣摩。

忽而洛臣川的眸中闪过一抹失落的颜色，虽然隔得远，但他视力好，依稀可以看出来，姜妍和舒莞身上穿的衣服，无论是布料还是上面的纹路都像是一个人惯穿的常服，再者或许连小姑娘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件月白色的圆领袍胸前的位置其实是有用暗线绣的龙纹，而那样的衣服，除了他，谁又能穿呢？

洛臣川低垂着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那是他的衣服吗？她是甘心情愿穿上那件衣服的吗？

月娘不知何时就扭头过来了，狭长而魅惑的秀眸将臣川眼底几经变换的情绪尽收眼底，她嫣红的唇勾起精致的弧度，看似无意的喃喃低语，“这姜家姑娘穿的是太子殿下的常服吧！啧啧！这可真有意思，非亲非故的，将外男的衣服穿在身上，与我等风尘女子又有何不同呢？这就是名满玉京城的世家嫡女吗？哦，不对，太子于姜家姑娘而言可不是什么外人，毕竟京城传闻——姜家姑娘是内定的太子妃呢！”

月娘小嘴叭叭的说了一堆，一句句话在臣川心底萦绕，久而年轻的王爷才收敛起心神，他对月娘报之一笑，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不满，“本王并没有一丝一毫瞧不起月娘的意思，但，你不应该这样说她，她也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天真烂漫的年纪，又何苦要将她拘束在那些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里？她已经承受了太多，难道稍微任性一点，就要被人指摘吗？”

月娘莞尔一笑，“王爷看的通透啊！只是——王爷有认清自己的心吗？站在怎样的身份上替姜家姑娘说话？太子的长辈亦或是：仰慕者？”

月娘虽生在风尘，却活得剔透玲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臣川看着姜妍那复杂的情绪意味着什么！

爱而不能，求而不得！

莫过于此！

臣川脸色大变，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含笑浪荡纨绔的样子，哪怕是生气了，面上也是带着勉强的笑意，可如今整个脸都拉胯了下去，他周身流露的情绪让月娘不禁后退了几步，少年心底藏了许久，腐烂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人看穿，一改往日的好脾气，臣川步步紧逼，月娘一时腰肢抵在窗台上，退无可退！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干涉，本王也不希望这些有损她闺誉的闲言碎语从乱花楼传出去，否则，即使是洛云续也保不住你！”少年平日里内敛在心底的戾气在这一刻悉数爆发。

月娘感觉若不是碍着九皇子的面子，只怕他真敢将她从这里推下去，毕竟她如今大半个身子都是悬在窗外的！

他素来不喜形于色，一副和气的样子，让月娘都忘记了，这个少年出身皇室，是穆朝的奕王，他身上留存的皇室霸道从不比任何一个皇氏子弟少，只是他太善于隐藏了！

“殿下放心，姜姑娘的事，我绝不会再多说半个字！”月娘腰都快折断了，她软下了语气求饶。

臣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俊秀的脸上重新攀上笑意，对月娘伸出了手，月娘就着臣川的衣袖才站住了身子，她扶着腰，满脸的痛苦，再不敢了，再也不拿姜姑娘开玩笑了！

太恐怖了！

姜妍上仰着头，微微有些出神，她看到了谁？

“奕王殿下？”少女喃喃念叨着。

在姜妍这个视角看来，臣川和月娘看上去更像是在……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