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宁望着云续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她刚才竟然从殿下的背影中看出了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哎,大概是我太累了,眼睛也不太好使了!”惜宁耸了耸肩,从木椅上站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夏日的佛寺,幽静中透着一丝森严。
因古寺喜清幽,山间的夏蝉多被僧人粘了下去,因此此时的夜晚宁静的可怕。
惜宁自沐浴过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却发现夜色已经深沉,明月高悬,盈盈月光透窗而入落在西案上。
惜宁转了转睡的有些酸痛的脖子,忽然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一缕悠悠的笛音自山林处而来。
笛音清脆明朗,裹挟着月夜的光华在崇山密林中飘荡,隐约听来这笛音的旋律还颇为熟悉。
惜宁抿了抿唇,她穿上靴履,披了一件月白的长袍,寻声而去。
小道蜿蜒,石梯尽头连接的是一座小亭,如漆夜幕中站着一个少年,他穿藏蓝色的锦袍,金冠束发,黑靴挺立,玉手横笛,正忘我的吹奏着曲子。
山风吹拂着玉笛上悬着的穗子,让惜宁一眼便认出站在那里的人是云续。
山风料峭,少年如玉。
笛音渐歇,惜宁想要退去,却被云续叫住,“方才所奏如何?”
惜宁满头青丝在山风中呼啸飞扬,一袭月白长袍,粉面朱唇犹如山间精魅。
她信手取下腕间的发带,双手往后拢了拢,将三千墨发随意扎起,倒是散了几分妩媚,多了一些英气。
“之前从未听闻殿下吹过笛,以为不过是殿下附庸风雅,后来得知宜妃娘娘之事,以为殿下是在缅怀母妃,却从未想过——殿下真的会奏笛!”
“雅乐天成,殿下一曲,空山回响,世间难觅!”惜宁走进小山亭,眸子里倒映着月色,却比月色更加澄明通透。
“和谁学的阿谀奉承?”云续笑着将笛子重新别回腰间,揶揄的看了一眼惜宁。
“怎么能是阿谀奉承呢,分明是实话实说!”惜宁笑着咧了咧嘴,眉眼间都是含着无数的笑意。
“并非自谦,而是本殿的确没有认真和谁学过笛子,方才所奏也不过是幼时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听到的罢了!”提到宜妃,云续眉眼间染上一层温柔缱绻,在月色里婉约至极。
“殿下可真是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惜宁由衷的感慨道,她知道学一门乐器不仅需要努力更需要天分。
她的琴,也是天赋加上诸多时间精炼出来的结果,更何况还有乔叔那样的大家在身边指导。
可是殿下的笛子……
无人教导却可达到那样的高度,绝对可称天才!
乔叔曾说宜妃善笛,若是宜妃娘娘在世,亲自教导殿下,只怕殿下的造诣将不可斗量……
惜宁的眼神又漫上了一丝丝同情……
“又是这个眼神?你又在同情本殿?”看到面前少女露出如此熟悉的眼神,云续多了一丝无奈之情,这小丫头总是一副同情他身世的表情。
可是,他又何尝不怜惜她的处境呢……
“没有,绝对没有!”想起那一日云续的过激行为,惜宁摆摆手后退到远离亭柱的位置,像是和猎人斡旋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