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子的病真是你治好的?”夏正谦倒不是惊讶于这十两银子。当初罗夫人就曾给过他十两银子的诊金,罗家的大方他是经历过的。不过那钱他都交给夏正慎了。他这久久回不过神来,为的女儿的医术!
他是个赤诚君子,自己不设诡计算计别人。脑子里没这根弦,所以也从不往这方面去怀疑别人。他根本就不知道罗三公子的病情反复,从始到终都是夏衿的一个设计,为的是把三房从夏家的泥淖中摘脱出来。
夏衿点点头:“对呀。”这倒不是吹牛。罗骞的病,确实是她治好的。
“你跟我说说,他那病为何后来又反复,你又是如何下方的。”
夏正谦是个医痴,对于这个医案,早在罗府呆着那几天他就想得挠心挠肺,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憔悴。现在好不容易发现治好罗骞的人就在眼前,哪有不抓着问个明白的。
夏衿前生去世的时候虽然只有二十七岁,但医学底子十分深厚,中医西医都能拿得出手。雇佣兵团出任务时,被她从死神手里拉回命来的战友无数。而这时代就那么几本医书,中医理论尚不完善。以她的本事,忽悠一个夏正谦,实在是小菜一碟。
舒氏深为了解丈夫的个性,见父女两个在那里哇啦哇啦说个没完,知道没半个时辰根本停不了。她含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出去吩咐下人收拾东西。
可留给夏正谦讨论医术的时间并不多,他正跟夏衿聊得起劲的时候,药铺的秦老板就到了。
听到下人通禀,夏衿对夏正谦道:“爹,咱们这杏霖堂,还是得开下去,药铺一样要带着。秦老板进来,你就跟他说,咱们搬了家,仍会租一个门脸给他开药铺,不过价钱得根据地段的行情进行调整。如果他不肯,你就把收的钱还给他。咱们另外跟别人合作就是。”
说着,她站了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找一个前面带门脸的小院子。”
“衿姐儿。”夏正谦见夏衿往外走,连忙唤住她。见她回身,奇道:“你去找房子?”
“对呀。怎么了?”夏衿觉得他问得奇怪。她刚才不是已说明白了吗?
“你知道去哪里找房子吗?”夏正谦问道。
“哦。”夏衿这才恍然。她忘了她这个原身,是个足不出户的十四岁的深闺女子了。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么会知道去哪里赁房子?
不过,为了争取自由,她并不想隐瞒她的能力:“知道呀,赁房子不是要找中人吗?不过爹您放心,咱们时间紧,手头又不宽裕,要求还挺多,我不会满街去找中人的。不熟悉的中人,怕是要被骗。我去找罗府的于管家帮忙。就算他不清楚哪里有合适的房子,也可以给咱们介绍一个可靠的中人。”
夏正谦听到这番极有条理的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说实在的,让他自己去找房子,他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下手,最多去外面胡乱找个中人。要知道,以前这种杂事,都是夏正慎或夏家的管家去办的,哪里用得着他操心?
他是除了医术,万事不关心的人。
本来夏正谦叫住夏衿,是想另外派人去的。赁房子这种事,哪能够让年幼的女孩儿去办?可这一下,他却犹豫了。
舒氏一内宅妇道人家,赁房之事自然不能指望她;罗叔以前在夏府只是普通下人,也没有赁房的经验,而且忠心有余,精明不足,派他去办事,怕是要吃亏;夏祁,那就更不用说了,单纯得很,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办事经验。
这么想着,夏正谦郁闷了。
他抬起头,问夏衿:“你准备带谁出去?”
“天冬。”夏衿道,“我往常去罗府,带的都是天冬。”
“天冬知不知道你是衿姐儿?”
夏衿摇摇头:“不知道。”
本来她还想找机会跟夏正谦说董方的事呢,夏正谦这一问,到是正好:“爹,天冬一小厮,跟着我总是不便。而且他不知内情,要遇上什么事情他都帮不了我。告诉他实情,又怕他心虚露出马脚。
前段时间我去罗府的路上曾遇到过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乞丐,很可怜,她装男孩子装得挺像的,一般人都看不出。我想把她带进府来,以后出进都跟着我。您看可好?”
夏正谦望着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罗公子的病好了,你就应该老实在家呆着。难道你还想扮成你哥哥的样子四处乱逛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夏衿噘着嘴走回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胳膊就撒娇似的一阵乱摇,“爹,您看家里现在这情况,靠您一人还真不成。外面的事娘不方便办,比如这次赁房的事,娘就没办法到外面看房去;哥哥呢要专心念书。您呢,光是看病赚钱就够您忙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管这些?
再说了,杏霖堂光您一个人还不成。你出外诊的时候来了病人怎么办?总得有个人在这里顶着吧?请一个郎中来不现实,毕竟咱们医馆还没名气,病人不多,咱们的钱也不宽裕,给不起工钱。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我顶上。我的医术,您是知道的,完全可以放心。”
她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摇着夏正谦的胳膊道:“所以呀爹,您就把我当儿子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