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衿吃过早餐,便让菖蒲将男装拿给董方。董方一听要去见哥哥,很高兴地换了衣服,跟着菖蒲到了清芷阁来。
圆脸,大眼睛,鼻子挺而高,皮肤干净,没有一点脂粉的痕迹;头高被束成一个髻,用跟衣服同色的发带束起;身上穿着一件深青色细布衣衫,同色腰带,黑色男式布鞋;走起路来,腰板挺直,步伐开阔。
看到没有明显破绽的董方,夏衿满意地点点头。
她当初看中董方,就是因为董方的这份本事。
扮男人,不是穿件男装衣衫,再束个头发,就能扮得像的。
男人和女人,很多动作习惯都不同。有些人穿起男装,不说不动,看着还像那么一回事。但是只要一走路,那腰肢一摆,就全完蛋了,整个就是一娘炮。更不用说举手抬足的动作,男人硬朗开阔,女子柔软保守。这方面都不用细看,一搭眼就能看出明显区别。
董方在这方面,却是做得很好。
菖蒲跟在董方后面,也是一脸佩服。
当初夏衿就说过她扮男人不像,她还不服气。这天底下,哪还有像姑娘那样,扮男人扮得那么像的人嘛。现在看到董方的装扮,她才心服口服。走在她前面的董方,一换了男装,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全然看不出一点女子的味道来。
“你以前经常穿男装在外行走?”夏衿问董方。
董方点点头,神情怅然:“我们家家业不小,但只有我哥一个男丁,我爹怕有人为谋夺家产,对他不利,我一出生,就把我当男孩儿来养,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我在十二岁之前,都是穿着男装跟哥哥一起去学堂念书识字的。”
董方的声音天生比较低沉,再加上她年岁不大,扮上男装就是个十足的少年,所以这说话的声音,也是一点都不露馅。不像菖蒲,不光走路行动不像,一开口就是清脆的女声,哪哪都是破绽。
夏衿恍然。
“行了,你在这等会儿,我换了衣服就带你出去。”夏衿道。
说着,她转身进了屋。
菖蒲也忙跟进屋里伺候。
半盏茶功夫后,夏衿出现在董方面前,对她道:“走吧。”
董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夏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夏姑娘,还是夏少爷?”
夏衿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说呢?”说着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菖蒲见董方还在发呆,只得推了她一下,道:“还不快跟上?”又叮嘱道,“在外面伺候好姑娘。”
看到董方呆呆地往外走,她不放心,又嘱咐道:“你也要注意了,别让人看出什么来。姑娘的事,也千万别多嘴。否则……哼!”
她说到这里,顿停了,没有再说下去。但语调里威胁的意味,还是很明显。
董方身体一震。她回过身来,定定地看了菖蒲一眼,转身飞快地朝外面跑着,去追夏衿。
“唉,希望这董方别给姑娘惹出麻烦来才好。”菖蒲担心地叹了一口气。
夏衿到了大门口,看到夏家大门外停着一辆崭新的清油马车,车辕前面,鲁良正喜滋滋地摸着马车各处,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鲁叔,这马车是……”夏衿上前指着马车问道。
“嘿,老爷说你经常要出门,雇那不知底细的马车总不妥当,便一大早特意去买了一辆车。他说,以后他出诊,有个车,用着也方便。”
鲁良说着,又咧着白牙,高兴地补充一句:“老爷说,以后这辆马车就归我赶了。”
看到鲁良那高兴的样子,夏衿不由好笑。
这马车,叫做马车,其实是骡车。前面一头大骡子,平时可以拉磨耕地,驮些重物,出行时就可以拉车,十分实用。而后面的车辆,也无非是桦木制成,两个车轱辘,配个车辕,再弄个木板做车厢,上面用竹子做个棚架,糊上布,再漆上桐油。在夏衿眼里,是个再简陋不过的东西。
可就这么个简陋的东西,看在鲁良眼里,就爱的不行,跟现代男人买了辆宝马一样。看来男人对车的情结,古今都一样。
“罗府就在前面,我走着去就行了。”夏衿道。看董方已赶上来了,便要往罗府那边去。
“哎,姑……少爷。”好在鲁良机灵,及时改了口,“坐车去吧。老爷特意为你买的车。”目光殷殷地看着夏衿。
夏衿无奈地转回身子,坐上马车:“行吧,那就坐车去。”
她对董方招了招手:“来,上车。”
鲁良兴奋地爬上车辕,看董方坐好了,便“驾”地一声,启驾便往罗府方向而去。
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在罗府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于管家的脸就出现在了车窗外,对夏衿笑道:“夏公子,您可算来了,我家公子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