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回去告诉他,我知道了。”夏衿道。
阿砚愣了一愣,抬起头来朝夏衿望去。
他家候爷喜欢夏姑娘,追着她去了边关,他是知道的。可这一回来,老夫人就给候爷订了亲,连成亲的日子都议好了。这会子跑到邵家来告诉夏姑娘候爷订亲了,邵家的人吃了他的心都有,要是夏姑娘哭闹上吊地闹上一通,可不是他这等老实之人所能应付的。
所以自打进了门,他这颗心就一直提着,生怕让邵家人给迁怒了。以永安郡主如今的圣隆,打杀他一个小奴才,实在算不得什么,估计自家候爷连责备的话都不敢说,谁叫他们武安候府做事不地道呢?
却不想,夏姑娘……哦不,是永安郡主,竟然如此平静!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时候是该告退,还是再说点什么。
而坐在旁边的舒氏此时只觉得心肝儿疼。自家这极厉害的女儿,怎么表现得跟小绵羊似的,脸上竟然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就仿佛刚才听到的是什么轻松有趣的话题似的,莫不是去了一趟边关,累傻了吧?
见阿砚愣那里,不知告退,夏衿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老夫人回来了,府上人员可有什么变动?还是苏秦当管家么?”
她可是知道,这苏秦当初是没附和武安候老夫人杀子之事,被贬去守坟,后来苏慕闲回京后,才重新把他找回来,做了候府总管。现在武安候老夫人回来了,又恰逢苏慕闲不在家,那老妖婆还不知会把苏秦怎么样。要是被打杀没了,那就太可惜了。他可算是苏慕闲手下的第一得力下人,说是亲人都不为过。
“苏管家犯了错,又被老夫人罚去给老候爷守坟了。”阿砚道。
夏衿点了点头。还好苏秦没被打死,苏慕闲回来之后,还可以重新启用他。
“行了,没事了,你回去吧。”她道。
阿砚松了一口气,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出了院门估计舒氏和夏衿都看不见了,他才抹了抹额上的汗。
舒氏都不知说女儿什么好了,对宝贝女儿露出恼怒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这么放过他?他追着你去边关,闹得沸沸扬扬地坏你名声,转过身就跟别人订了亲,你怎么一点都不气恼?”
夏衿看到自家向来温柔似水的娘亲,此时却气极败坏,又是心暖又是好笑,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纯洁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娘,难道你想看到我为他掉眼泪?”
舒氏一愣,脸上的气恼的表情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痛惜的表情。她走到近前,将夏衿一把抱进怀里,拍拍她的背道:“孩子,你要是心里难过,千万别忍着,想哭就是娘的怀里哭一场吧,没人会笑话你。”
夏衿眨巴眨巴眼,半晌无语。
“咳……”她轻咳一声,将身体从舒氏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无奈地道,“娘,我真没事。苏慕闲跟他娘的纠葛,想来你也听说过。武安候老夫人不过是希望自家大儿子不好过,才使出了这招。苏慕闲又没负我,我伤心什么?”
“可是,就算不是苏候爷点的头,他娘亲给他订了亲,而且还是跟燕王府,难道还能退亲不成?你千万别告诉娘你想去武安候府做妾。”
夏衿又一次哭笑不得。
她娘的脑洞能不能不要开这么大?给人做妾?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不是她的技能点好么?
“去给人做小妾?娘您真是想太多了。”她递给舒氏一个放心的表情,“这件事他叫我放心,会处理好的,那我就等着呀。他要处理不好,就娶嘉宁郡主去,我再找个青年才俊嫁了就是。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我难道还非得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不成?”
这话叫舒氏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夏衿一下:“你这孩子,什么浑话都敢说!”不过经此一说,她倒放下心来。
她的女儿,心胸豁达,没有什么看不开的,这真叫人高兴。
“好了,我叫人炖了补品,赶紧喝吧。”她爱怜地顺了顺夏衿乌黑油亮的头发,叫人把她精心炖制的补品端了上来。
可这爱心炖品还没端上来,外面就有婆子跑了进来,还没进门就一路叫道:“姑娘,姑娘,宫里来人,说是太后宣您进宫。”
夏衿和舒氏都愣住了。
她得了封赏,确实是要进宫谢恩的。但今天皇帝犒赏三军,她一未出阁的姑娘家,特殊时期呆在边关那十几万糙汉子的军营里倒也罢了,现在回了京,太后和皇帝为她名声作想,便准备明日再让她进宫,在太后的宁寿宫设宴招待她,以犒劳她在边关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这些情况,刚才来宣旨的内侍都让邵恒定转告给她听了。可这会子那内侍才刚回到宫里吧,怎么就又宣她入宫了呢?
但宫里相召,是没办法拒绝的。不管怎么事,她都得去。
舒氏赶紧起身催道:“快拿刚才赐下的郡主服饰来,给姑娘换上。”又叫茯苓进来,“去叫菖蒲回来,陪姑娘进宫。”
荷香和菊香虽是邵老夫人赏下来的,但两人刚来,脾性什么的都不清楚。这时候要进宫去,为防意外,还是叫菖蒲跟着稳妥一些。
要是换作平时,性子柔弱的舒氏考虑到老夫人的面子和荷香、菊香的心情,还会顾及她们一下。但现在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敢有一丝的大意,自然要选性子稳妥而且能力不错的菖蒲。
茯苓答应一声,提起裙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荷香和菊香也不敢有一丝不满,手脚麻利地跟着夏衿回了她的屋子,将御赐的郡主服饰给夏衿穿戴上。菖蒲回来,也赶紧换了一套新衣服,跟着夏衿一起上了宫里的马车,往皇宫大内去。
直到这时,菖蒲才有空问夏衿:“姑娘,咱们进宫去干什么?”
夏衿便把刚才得到的所有消息都跟菖蒲说了一遍,道:“我估摸着,是候爷把亲事捅到太后面前了,太后找我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