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可能,回云与她相处时表现出来的无厘头,也都不是真实的他!
“哎!可怜的孩子,被作祟的鬼怪缠上了。”只见回云摇了摇头,便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披盖在那昏倒过去的宋齐身上。
宋齐哪怕昏了过去,也仍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弟弟,回云不得不费了点灵力把襁褓中的婴孩取出来,而后便将宋齐扛在肩上,把刚醒过来的宋业抱在怀里。
婴孩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仿佛纤尘不染的男人,咿呀发表着心情。
“没想到老身来这一趟斩除邪祟,刚刚掐指一算,竟捡了两个孩子回来!”
“啊不行,不对不对,这年头可不安生啊,我作为一个义士,可不能让你们父母担忧孩子走失了,还是把你们送回去好了。”
回云兀自念叨着,不时惋惜地叹道:“你这小孩瞧着倒伶俐可爱,我一生断情绝爱,膝下更无子嗣,若我也有这么个徒子徒孙就好了。”
宗妙纹目光繁杂地盯梢着眼前之人,他脱了外袍底下的衣衫,打了不少补丁,针脚烂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回云自己缝的。
“此人……满身都是疑点!”
她对此时回云的做派在熟悉不过,也格外清楚这些说辞都是虚的。
眼前的场景,都是宗妙纹运用术法推演出当年的真实,她也能感觉到宋业的回忆世界里,隐约有她看不到的因果如线纠缠在了一起。
如蛛丝相互缠绕,却并非宗妙纹眼下立即能够斩断。
“他与我,并不是一样的人,我极力抹灭一己之私的欲想,为了文明,也是为了自我成全,可我却在回云身上感觉不到这样的坚持。”
反复拿自身作为参照物,和回云作对比,她内心的疑窦越来越多。
若是她的话,既对世间了无留恋,便根本不会在意她个人的生死,宗妙纹在意的本质还是那样短暂的时间,是否足够她实现自己的追求。
可回云三百年来,都未曾留下更多详细的事迹,在一些天师们之间流传的资料里,也是神秘地一笔带过,描述极为模糊。
而他的态度,对一件事物在意与否的态度,仔细回想来也相当模糊。
“之所以我不能立即看透,是因为你的追求,你的欲望都被藏得很深,会不会你根本不是清心寡欲之辈?”
越发临近了回云身畔,宗妙纹将他仔细打量的同时,忽而听得他一声悠悠的叹息:
“我还算到,在未来会有人与此时的我交错,可惜因果太浅了!我看到的交织在一起的因果实在是太浅了。”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回云也微微偏过了眸子,好似与他目光交接,他忽而唇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倒希望那是个有趣的美人儿,如今我可真是无聊透了。”
有那么一瞬间,宗妙纹严重怀疑回云是不是能看见她。
此时宗妙纹的织幻之法,连她自己一时竟也难辨虚实了,于是宗妙纹眸光微闪,捏紧了拳头朝着回云的面门招呼了上去。
她并未动用术法,故而宗妙纹的拳头也穿了过去。
再看向回云……
他依然一手扛着宋齐,一手抱着怀中襁褓中的婴儿,面上没有半分细微的变化,好似刚刚只是很随意地在那里停留了半刻,便眸光空茫不知望向何方。
“是我多心了?”宗妙纹狐疑地想着。
不语了颇久,她终于甩了甩头,将这些疑神疑鬼的念头全都抛之脑后。
宗妙纹在默然中,也发觉了小抹茶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似乎总是很多心。
如若是小抹茶在的话,她恐怕最关注的还是他的心情如何,说了些什么话,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忍不住放在小抹茶的身上。
她加快了步伐,这些原本模糊了的记忆,也逐渐凝实了起来。
在宋业的记忆里她大约了解了他而后的经历,宋齐那孩子在得知母亲丧生于风雪中,大受打击。
孩童的心原本都稚嫩而娇弱,处于对世界的认知还有限的范围里,何况在此之前他受得也都是超出他能力的重压,处处被打压着喘不过来气。
如今更为惨痛的失去,却在宋齐的心灵里永远留下伤疤了。
而他的父亲,不仅将本应和他相依为命的弟弟随便地交托给了回云抚养,还转头不久便找了新欢回家里。
后妈待他的态度起初还很和蔼,但发现宋父根本不在意他以后,便也日渐差了起来,在她孕育了新生儿以后更是看他不顺眼,动辄打骂的苛待。
他们肆意欢好,却待宋齐如猪如狗,连带雇佣来的保姆看他也带了轻蔑。
与此同时的宋业,对此也浑然不知,在当年的峰云真人庇护下安然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