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人一旦死了,那些也都会成为过眼云烟,我有种预感,如若我不站出来阻止,很有可能死的不只是那些与我们不相干的人。”
宋业紧紧盯着眼前那颓然的男子,执着道:“我找不出实质上的证据,但我始终感觉,那无妄之灾可能就悬在我们的头上……就像一把铡刀。”
“你多心了,何况怎样也轮不到我们多管闲事。”
“底下的人若是死绝了,哥哥,难道你认为我们还能独善其身吗?何况我们吃的这些粮食,也是你眼中的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栽培出来的。”宋业道,“你真觉得,我们不会受到任何牵连吗?”
宗妙纹环抱双臂,在边上点头表示认同。
不同岗位,本就是维系社会群体的必然,每一个体都负责着不同的分工,唯有各司其职,社会才能运行下去,每一个人都应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
如若底层彻底毁了,那么上一层便会不断地变成新的底层,直至社会金字塔完全崩塌,被搭建而起的文明不复存在。
“你……算了,你多加小心便是了,不过你也别想着劝我了。”
“我知道哥哥是在担心我,安心。”宋业微微一笑。
接下来这两人不再干涉彼此的未来,对天师盟的事闭口不谈,倒也和睦,只是宋业又住了一段时间,宋齐也仍没有主动提起家宅闹鬼的事。
宋业不得已,只好主动去商讨此事。
“兄长,你先前所说的家宅闹鬼之事如今可是解决了?我在这里也多叨扰了些时日,可却并未见到半分鬼气。”
闻言,宋齐喟叹了一声,合上正在处理工作文件的电脑,倒也没推三阻四,亲自驾驶带宋业前往旧宅。
他面上好似笼罩着一层阴云,平日里言笑风生的宋齐,整个人此时看起来都有些阴晴不定。
宋业隐约也能料想到是怎么一回事,故而也不自讨没趣,秉持了一贯的少言寡语,沉默地坐在宽敞的后座上。
而宗妙纹,却目光如炬地从宋齐冰冷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分几近要被忽略去的快意,那眼神她倒是很少见着过,一时也无法辨别此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宗妙纹向来不愿意恶意揣度他人,可直觉却告诉她,此人的冷然中疑似藏着什么。
踏入宋家旧宅地界的刹那间,宋业便敏锐地嗅到空气中弥散的怨气。
惊人的是,宋业指腹在自己阖上的双眼处一抹,再睁开眼时,他那凌人的双眼中竟泛起了深深浅浅跃动的碧色,在这阴暗的环境里,已俨然是蓄势待发的猎手。
他递给了自己兄长一张护体的黄符,而后便面色冷凝,目不斜视地向着荒废的宅邸走去。
这宅邸远远看去便鬼气森森,也不知是无人打理,还是怨气侵蚀的缘故,庭院里的植株也早已枯死了多时,昔日的人工草甸上眼下更是衰草凄凄,干枯死亡之景。
别墅内的物件倒是没怎么动过,只是落满了厚厚灰尘,一切都在静谧之中井然有序。
“真是猜不透富人的心思,既然那样讨厌……怎么就不把它按凶宅的应有的价格贱卖出去呢?”宗妙纹自打走进来时便愁眉不展,作为一个识货的人时时在心底评判着每一物件的价值。
她蹲了下来,长吁短叹:“这地毯,竟然还是真丝的!虽然落了灰,但如若是手工的,一看就知道必定是上千的货色了。”
宋业忽而不走了,停在了她面前,缓缓回过身来。
“咦?”
宗妙纹双眸中泛起茫然,正当她怀疑自己脚下这块地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时刻,宋业也正低头看着她,突然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目泛怜悯,若有所思地揣度道:“莫非是这孩子猜测到了什么,禁不住刺激人都疯了?”
“的确是平头百姓的思维,不过,过分天真的人看起来实在是透着可爱。”宋业畅快地笑着,沉郁的氛围也登时变得快活了很多。
两目相接。
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恶意的宗妙纹,杵在原地深深窒息。
宗妙纹:“……”
“哪怕跟进来的是条狗,还能被怨气吓得吠两声,你跟过来,看着更像来盗墓的小贼。”红莲鬼王微微扬起眉头,话说得让人没有半分客套的余地。
年少时的宋业,虽嘴上也不饶人,却决计不会笑得那般放肆。
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被逮了个正着的宗妙纹,试图努力为自己挽回尊严。
“我就当你夸我有魄力和识货了。”宗妙纹正色道。
“不,我只是觉得你更像掉钱眼里的守财奴而已。”红莲鬼王摇头,立即纠正起了她,“穷人才会一味追求钱财,像宋齐,主要还是顺着心意来。”